自从内库拨了银子,朝堂上平静了好几天,兵部的急递发到了山海关,户部这边也在按部就班的调配物资,明帝国这座老迈的机器开始转动它的齿轮。
然而就在一切一如往常之时,内廷却曝出了一个大新闻:司礼监秉笔魏朝因贪墨银两被举报,现已收押至昭狱,不日问斩。
虽然朝廷里的官员大多看不起宦官,但对秉笔这样的大太监还是会保持关注的,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又手握批红大权,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扯朝政。
于是在魏朝被收押的当晚,王安秘密出宫,去拜访了一趟韩阁老的府邸。
两人的私交甚厚,见面自不必再客套,立刻步入了正题。
韩爌率先开口道:“王公公,魏朝到底出了何事?”
时下司礼监总共只有五位秉笔,可以说个个都是皇帝极为信赖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贪墨点儿银子就被打入大牢?道理上讲不通。
王安轻叹道:“御马监派往沈阳的监军临阵脱逃,魏朝私下里就此事说了几句不妥的话,万岁爷得知后大发雷霆,故而治了他一个死罪。”
“他说了什么?”
“哎……阁老,你就别问了,总之是有关前线的监军与将领意见不合的言辞。”
监军都是王安手下的人,将领又归兵部与阁臣管束,两个当家人也不好为了下面的人争个长短,干脆略过不提。
魏朝其实也没说啥,他的本意是想为御马监的哥们儿开脱责任,不料被客氏添油加醋的捅到了小皇帝那里,那还不得上纲上线?
说皇帝知道监军与将领不和,事后又无指示,这等同于说皇帝多少也该承担点儿领导责任。
姑且不说朱由校还记不记得起看过这份密奏,就算看过了又怎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是该他管的吗?那要御马监和兵部来干嘛?
不得不说客氏是懂告黑状的,避重就轻的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小皇帝给点燃了,魏朝自此非死不可。
诚然王安是大内总管,在朱由校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可内库刚掏出去七十五万两银子,连批条的墨迹都还没干,这会儿去帮干儿子求情不是找死吗?
他最多只敢在行刑前去送干儿子一程。
韩爌跟着叹了口气道:“王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咱家想拜托阁老督促一下万岁爷大婚的事宜,千万要如期册立皇后娘娘,否则这宫里可就乱了。”
“王公公何出此言?”
“咱家就给阁老交个底吧,魏朝之事乃客氏从中作梗,这荡妇不仅在万岁爷面前搬弄是非,还把江湖术士引荐入宫。咱家担心长此以往,万岁爷会受其蛊惑而疏于朝政。”
韩爌忙追问道:“客氏向陛下引荐江湖骗子?”
王安沉重的点了点头,“是个道士,姓周名宁,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咱家派人去查过,此人的经历很简单,自幼在京城外面的一座小道观里长大,一直靠给人算命、看风水讨生活,倒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此人现在何处?”
“被关进了昭狱,万岁爷特意交代由魏进忠负责看管,咱家也不便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