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见阎安乐没有说话,走过去,把医药箱打开,有条不紊的拿出自己需要的材料,坐在茶几上,面对着阎安乐,继续说着,“你在日本,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念叨的是,他终于后继有人。”
胡医生的话刚说完,阎安乐的心,像针扎一样,她永远记得,爸爸带着她去求老先生收她的时候,三顾茅庐。
那天还下着大雨,阎威海带着晚安了站在老先生的家门口,来了一对母女,前来求医,雨声和雷声太大,老先生没有听到妇人的求救声,阎安乐看着小孩儿,跪在地上求父亲救她。
老先生后来说,阎安乐是天生的医者。
诱导江茜娜开枪的那一刻,阎安乐想起了老先生,后悔了,可是却在承受疼痛的那刻释然了。
只是,胡医生这时候提起,她突然有了负罪感。
胡医生看着阎安乐继续说着,“你是阎门的少主,你不做医生,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然后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把她的纱布剪开,看着前后那有些拙劣的缝针,脸色更是不好看,“我以为你至少知道,会好好保护自己。”
那一刻,阎安乐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冷昱脸色苍白,手不自觉的握紧,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
胡医生给她把线头剪开,才一天,里面的伤口,居然腐烂。
抬头看着阎安乐,阎安乐却盯着伤口,没有一丝的意外。
胡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着,“他,没有给你消毒,还给你……”胡医生没有说出口,声音梗了一下。
阎安乐没有开口。
胡医生看着她的表情,一瞬间明白,脸色更是难看,“你知道?从始至终你都知道?”
阎安乐还是没有说话。
胡医生的手有些抖,最后终于抑制不住,把手里的药,“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终于克制不住的怒吼,“你他妈一直知道,那个日本医生技艺不精,处理这个伤口不会?”
阎安乐因为沉浸在回忆中痛苦,猛的听到他的话,也许也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胡医生生气,微微颤抖了一下。
冷昱的酒杯一下应声落地。
温廷皓转头,看着阎安乐,周围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阎安乐,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
阎安乐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擦了擦眼泪,语气带着嘲讽,“我只是想让它废了!”
胡医生那一刻想掐死阎安乐,他们,所有人,都被阎安乐骗了。
肖晨光先忍不住,嗓子已经带着哭腔,“小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阎安乐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像是对自己的交代,又好像是对他们的交代,浅薄的开口,“我的梦想是个医生,从来没想过阎威海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然后转头平静的看着一屋子的人,继续说着,“这个梦想,是因为见过阎威海危在旦夕,大夫束手无策,是因为见过厉哥,从一片血腥救我出来。”
“后来,我上任阎门,我还想着保留我这双手的干净,只为了一辈子只能救人,不会杀人!”
“可是,厉哥,你见过的,我杀人了!”阎安乐看着自己的右手,“那一枪,结束的不是那个日本人的命,而是,我这辈子,医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