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与他房间内的众二次元老婆以及最爱的御坂美琴分离）逃离了此地，奔向那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新世界。刘心雨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二郎腿翘在一起晃啊晃，有几次都差点晃到林牧的脸上。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十公分。

“喂，你觉得那死胖子会去哪儿啊？”刘心雨问。

“一路向北呗，离开有二次元老婆的季节……”

“你搞得我想听杰伦的歌了……”

林牧想了想，说：“估计也是先找个便利店什么的吧。找点吃的喝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刘心雨从地上坐起，起身朝着餐桌走去，“说得我都饿了。刚好到饭点了，吃饭吃饭。”

午餐很简陋，几片饼干、几块牛肉干就构成了一顿饭。张平寇上了年纪，牙口不行了，就只能把饼干泡软了喂他吃下，牛肉干也是撕成小条的，咽不下去时就猛喝几口水往下吞。

最后一口刚咽下肚，张平寇突然站起身，拿着垃圾袋就往厕所走去，几分钟以后，他又提着塑料袋出来了，打开窗子把塑料袋一丢，然后就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林牧凑到刘心雨身边，小声问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处理……排泄物的？”

“是啊，又没水，不就只能这样了吗？”刘心雨一边啃着饼干一边瞥了眼林牧，“你不是这样干的？你自产自销啊？”

林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聊下去了，无奈地比了几下大拇指。刘心雨见他不反驳，“嘿嘿”笑了几声，说：“哦~被我说中了是吧？是吧是吧？说话啊臭小子！”

“我当然也是丢外面啊！要不要我指给你看我丢到哪儿去了？”林牧气恼道。

“着急了，绝对是被我说中了。这下可真成‘臭’小子了。”刘心雨坏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对林牧指指点点。林牧真是郁闷极了，每次和刘心雨说话都被她气够呛。他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不再搭理她。

吃完午饭后，刘心雨拍掉手上的食物碎屑，叹息一声道：“唉，都半个来月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好想吃水果啊，这段时间也没水果蔬菜吃，整得我都便秘了……”

听到这话的林牧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两颗橙子递给刘心雨。刘心雨惊喜地叫了一声，轻轻摩挲着橙子的表皮，表情柔和，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可她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舍得吃掉。

“算了，吃一个少一个。还是留着吧，等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再吃。”

“天气热，容易坏。别等哪天想起来，已经放到不能吃了。”林牧说道。

刘心雨不舍地看向手中的橙子。她还想说什么，林牧已经拿过一个剥开了。汁水喷洒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白雾，久违的清香气息扑鼻而来，刘心雨深呼吸了几口，表情是一脸沉醉。林牧将它平均分给三个人，坐在墙边慢慢咀嚼起来。

刘心雨的吃法与他截然相反，她先是剥掉上面的白色丝丝，把它们吃干净后再吃掉外面那层透明的果皮，最后才吃里面的果肉。她吃得很慢很小心，用手指揪起几粒往嘴里送，一粒一粒地将它们咬开后再闭上眼睛品味那汁水，然后又挑出几粒，再重复以上步骤。看她熟练的模样，仿佛这种吃法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习惯这样吃了。

“好酸，但是好甜，嘿嘿……”

刘心雨傻笑着，林牧看着她的笑脸，最后一瓣橙子还是没能丢进口中，而是递给了她，“我吃饱了，你帮我吃掉吧。”

“啊，哦……谢谢。”

刘心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只是没像先前一样了，而是正常地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但她的动作很缓慢，一瓣橙子嚼了很久才吞下肚。看她这幅模样，林牧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吃橙子吗？”

“嗯，蛮喜欢的。”

“那等这一切结束了，种颗橙子树吧。听说种植物能修身养性，挺好的。”

“想得倒是好。这里可没有泥土，也没有地方，要种哪里呀？”

林牧想了想，“不知道。反正哪里都好，我再也不想住这里了。”

“我也不想。”刘心雨抱着双腿，“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就回老家去。我老家后面有一大片山林，虽然山不是很高，林也不是很密，但是风一吹过，树叶就沙沙响，可好听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树叶被风吹落的声音了。”

“听起来真美啊，”林牧仿佛看到了一片翠绿的树林，“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看看吗？”

“来呗，”刘心雨笑嘻嘻的，“我去摘野菜煮给你吃。老家的山坡上长了一种草，我们叫做‘梦梦菜’。小孩儿喜欢到处疯玩，摘了那菜给小孩儿吃了以后，小孩儿晚上就能一觉美梦到天亮，安分得很。”

“听起来像是某种菌子啊，给小孩儿吃昏过去了。”

“才不是呢！真的很好吃的，我小时候经常吃的！”

“是啊，吃到现在疯疯癫癫的嘛……”林牧吐槽道。刘心雨生气了，“啊呀呀”地叫着，扑过来就要锤他。

闹了一通，直到丧尸又过来撞门，二人才总算消停下来。等到丧尸离去以后，刘心雨问：“那结束以后，你要做什么？回去和爸爸妈妈待一起吗？”

林牧表情有些黯淡，“父母不在了，在电话的那一头，他们……我可能也就是换个地方打工，然后继续写着我的小说吧。”末了，他还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虽然写了也没人看”，不过刘心雨似乎并未听到。

“是哦，你上次就提到了你想当作家，”刘心雨故意忽略了林牧前半句话，不去提这沉重的话题，“给我看看呗，我想看你这家伙能写出什么故事。”

林牧指了指自己的背包，示意她请自便。刘心雨也不客气，扑过去就翻找起来，从中拿出一沓开始翻看。林牧一扭头，看到张平寇正盯着他们二人，显然刚刚他们的言语都被老人听了进去。林牧问：“老先生，等这一切结束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啊，有啊。”听到林牧问，张平寇乐呵呵的，说：“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就去找我的老战友们啦，哈哈。”

“这么多年了，你们都保持着联系呐？感情真深厚啊。”林牧笑道。

“没联系，几十年没联系咯。是时间差不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去找他们啦。”张平寇依旧乐呵呵的，语调轻快。林牧这才意识到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下子愣住了。

张平寇说完以后，眼中的神采飞快地消退了，又恢复成了一副略显呆滞的模样。他再次转过身，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

不觉中，夜幕降临了。一盏灯都没有，城市黑得可怕。门外有拖地的脚步声响起，门把手发出了几声响动，似乎是丧尸在拧门。声音一共持续了几分钟，见门还是打不开，丧尸又拖着步子慢慢离去了。

“唉，每天晚上都不安宁，它们时不时就过来搞搞震一下，像是开罐头一样要把门打开。老爷爷又时不时说梦话，我每晚都担惊受怕的，真是早晚要被吓死。”刘心雨躺在地铺上嘟囔着，“幸好你来了。多个人陪在这儿就好很多了。”

林牧没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刘心雨见他这么淡定，问道：“喂，我说，你一个人待在那小房间里，晚上都不怕的吗？”

“……不怕的啊，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