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面容，那道士反倒像被骇住了一般往后一跳，急忙忙地摆动双手：“不认识不认识。”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拂尘就想跑，却被两个宫人拦住去路。好在看他似乎是王府的供奉，倒也没有多为难他，半是客气半是强制地把他“请”到了向皇后和吴夫人面前。

那道士一到两位面前，先是看了一眼向皇后，面上露出几分不忍之色，便低头敛目，做出一幅恭顺模样。

向皇后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做作，否则何必非要显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让人看见？她也不和那道士搭话，只招手让张氏把女儿抱过来，揽进怀里，低声问玩得可开心，有么有见到什么喜欢的花花草草。

囡囡靠在母亲怀里，看看旁边温柔看着她的王夫人，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回答母亲的问话道：“刚才有好大好漂亮的蝴蝶，他给我抓的！”说着手一指下面站着的道士。

那道士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做个稽首礼：“贫道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王夫人这才介绍道：“这位是李士宁道长，乃是外子当年进京赴考时的旧相识。此次外子进京赴任，便请进府里来略作盘桓。”

说话间，李道士便恭敬行礼。

向皇后微笑点头：“原来是府中供奉的李道长。今日还要多谢你为我女儿抓蝴蝶了。”囡囡也依偎在向皇后怀中跟着道：“谢谢李道长。”

李士宁忙道不敢，见小公主如此聪慧懂事，面上的惋惜之色愈加浓郁。

段昭这会儿脑子又清醒了些，脑海里小团子的声音也适时响起：“这李道士日后差点牵连得张安民抄家灭族，啧啧啧，这谈玄论道的风气啊……”

段昭看着李道士脸上的神情，脱口而出：“李道长好奇怪啊！”她抬头问向皇后，“娘娘，为什么他的脸这么奇怪？”

向皇后安抚地摸摸女儿的头，收敛了笑容问：“李道长，你为何用如此神色看着公主？可知已犯了不敬之罪？”

他慌忙跪下：“贫道死罪。只是贫道习得一门望气相面之术，今日一见小公主便觉得面相贵不可言，只是……”他又显出为难之色，不再往下说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听到他提到女儿似乎有不虞，肯定会立刻向他询问究竟，如果他见机得好，多半能成为座上宾，最差也能得些赏赐。

可向皇后一国之母，虽然性格温柔沉静，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后宅夫人，她只略抬高了些声音：“公主乃是官家与我的第一个女儿，既嫡且长，连钦天监都说她命格贵重，你怎么能出口诅咒？”若不是看他是张府上的供奉，轻则打出去，重则就是赐死了。

李道士闻言便知道自己戏演得有点过火了，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也难过关。往常他靠这一套云山雾罩很是忽悠了些宗室权贵，也不知怎么就遇到这不按常理的母女俩。他慌忙磕了个头：“非是诅咒公主殿下，只是草民观望公主不仅身负凤仪，身上还隐隐又多一重龙气，面相却是双生双命之相。但公主殿下明明是独生，并无双胞兄弟，实在令草民费解，故此不好下定论。”

向皇后听他这一大串话，冷笑道：“这样的胡言乱语也只好拿出去骗傻子吧。什么双生什么龙凤，岂是你能下断语的！”说着就要命左右把人拖下去。

段昭听得他这样的话却是心中骇然：他莫不是窥破了自己一体双魂还未融合？可是这又龙又凤，又双胞胎兄弟的，什么鬼……难道是说，自己本来应该是龙凤胎？她突然想起脑子里的那个光团子，难道那个团子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