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栗子站在阁檐顶端,小眼睛瞅见林暄挥手,心领神会的拍拍翅膀遁入高空,在空中煽动一片气流。倏忽不见了踪影。
这便是他们之间多年朝夕相处的默契。
别看着这一人一鸟甚不对付,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你踢我食盆,我啄你脑袋瓜,互相扯平,但要论起林暄最信赖的伙伴,毋庸置疑,除了小栗子之外绝无第二人选。
在白云观的时候,方老头拿得出手的也就青云八叶,掺着小酒和着花生三两口下肚就算完事,所以林暄想吃肉就必须得自己想办法,不说三岁搏狼六岁袭虎——那也是相差不远,放在现在的林暄眼里也就是小打小闹。
可捕猎并非想象中的一击瞬杀,就像是捉只寻常的野山鸡,提前发现了位置小心翼翼的靠近多半晚餐就有了着落,很多时候还未发现野山鸡的位置,那猎物警觉便会遁入空中,他林暄步法身法再高超也不会飞天遁地,自然是功亏一篑。
有了小栗子就不一样,虽说小栗子难以对猎物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可它的外形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在侦查和骚扰方面绝对是难以企及的存在,与林暄的配合正是相得益彰。
尽管青衣男子消失在街巷拐角,可对于身在空中的小栗子自然是一览无余,确定了男子的具体位置之后,扑棱翅膀飞在林暄身前。
飞在前方的小栗子叽叽喳喳,不时转过头,很是不满的看着身后的林暄。
“叫个屁啊叫,我要有你那速度我送信去了我。”
居然还嫌弃自己动作太慢,我这速度有几个人能跟上?林暄骂骂咧咧的穿行商业街的背后的小巷,脚下惊鸿连点,蜻蜓点水般掠过。
夕阳泛起红霞,照射在树冠浓密的大树,折射下道道树影。街坊尚有玩乐的孩童,一阵微风拂过,掀起青白的衣角,恍惚间似有白影穿行,眨眼消失不见,孩童不以为意,手中的风车却被风吹起老远。
奔行了半刻钟,林暄远处看见前方不时有行人捂着鼻子疾行,如惊吓的鸟兽般四散奔逃,心中大定,连忙轻唤小栗子,闪身遁入身边的灌木,敛气屏神,静待男子的到来。
祁海何止是恼怒,简直是肺都快气炸了!
这次的祭祀仪式地点原本在连绵的缙云山脉中,本该是顺风顺水,即便是处理后续现场也是计划周密,绝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只要这次事成,他即可一举冲破三境的关垒,即便是面对四境的神魂修士都能够游刃有余的面对,为了这次计划,他足足计划了一年,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祭祀仪式需要各三名童男童女,和数十枚千年魂兽的魂核,这次行动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若不是上头那几个蠢蛋要事和执笔吼着陆家来人,非要他延后计划,此时此刻,他已经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祁海打探好了一切,原以为陆国师会亲自前往碚城,可前来的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宗亲带着陆家公子小姐,于大计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自己都带着人去现场踩点了,一纸饬令便让他不得不班师回城。
闻着身上臭不可闻的味道,怒火万丈,这是魂兽死亡后尸体遗留的味道,刺激而又敏感,碚城居住人数众多不乏修为高深的修士,只能用粪尿气味掩盖,只要自己不出现在碚城学院那种风险极大的地方,想要辨认出来极为困难。
可这真是,太他娘臭了!
街上的人四散奔逃,本着最快的速度想要去质问堂主,心底压抑不住的愤怒。
望着前方空旷的街道,祁海计上心头,自己晋级三境所需的东西已然凑齐,只是有一个小女孩被吓破了胆子奄奄一息,既然如此,回来也好,再抓一个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要知道祭品的生命力程度会直接影响到仪式的成功率,这次祭祀不容有失,实则也算不得坏处。
凝神静气屏息,长袖下的指骨咔嚓作响,前面再过三个街道便到了根据地,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去。
心中打定主意,现在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脚下速度骤然加快,卷携着臭气弥漫了整条街道。
夕阳下孤独的树影有些单调,低矮的灌木匝驳不清,深院高墙的影子斜撒在青石路面,掠过晚间的一阵阴风呼啸,萧索中带着凉凉的落寞袭来。
祁海心中暗道一声晦气,脚步不断,嘴中咬牙切齿,不经意间瞥见瓦楞砖砾之上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只通身雪白的鸟雀,头上鼓着两个小包,几根红须飘逸在空中,双翼的尽头有些蜡红,脖颈处戴着一根花纹古朴的红绳,最为妖异的是那双鲜红得仿佛滴出血来的瞳孔,毫不加任何掩饰的凝望着他。
奈何林暄不识得,祁海更不识得这究竟是只什么鸟雀了,只是被这鸟儿盯得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祁海甩了甩头,不以为然的行进在青石道路上。
祁海轻呸了声: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眼下还是赶紧回去......
窸窣......
灌木丛生,又被院墙的影子覆盖,像是草木间的虫祟飞过,薄翼挥动气流的声音,只是一瞬间的声响,祁海警觉的望向身后的杂树,几乎是电射般挥掌拍去:
“谁!”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