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心底也涌起一股暖流，朝着陆依点了点头，转身欲走，背后幽幽传来妮子的声音：

“小栗子，不许他和别的女生说话，听见没有......”

少年身形一个踉跄，急急扶住身边的栏杆，回头望去，只看见两道狡黠的目光。

路上走走停停，在里面又耽误一会儿，走出罗衣阁的大门，林暄舒了口气，有些慵懒的倚靠门边。

还说今天让陆依早点回去，瞧见眼前的夕阳，便知道不大可能了。

小栗子此刻也是很安静的没有出声，小巧的眼睛东张西望，满是好奇。

画廊桥下刚行过画舫，携着波浪欢快的迎向岸边，宛如几道七彩的绸缎。微风掀起垂柳的裙摆，迎合着晚霞洒出清辉，惊起水鸟声声，湖面波光粼粼，街上的行人渐少，远处的酔茗轩点亮灯火，喧嚣间甚能听清觥筹交错的清响，耳边传来女子的娇笑，却是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依偎前行。

此刻闲下来，倒是没多少可想，那杜娘的观潮楼想必此刻也是人满为患了罢？小妹妹应该是翘着腿坐在门可罗雀的茶铺里巴巴的等着明日？就是不知道方老头神秘兮兮的跑去哪儿了。

此番入碚城究竟是干什么方老头也是未有说明，就算是觉醒神魂，他离着十二岁还有着一年的功夫，需要这么早开始准备么？

林暄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思绪却是直直的飘向远方......

“咳......咳......”

林暄尚在思索着，一股恶臭突如其来的钻入他的鼻尖，就像是捂了一年的鸡蛋发臭，搅和着臭水屎尿的脏恶，还拌上了洋葱，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门，他急忙将鼻子捏住，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几乎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弥漫了整条河畔，恶臭熏天。

“呕~！~”

刚且行过的那对情侣显然也是闻到了这股味道，那男子猛地一个抽手，趴在河畔的石头栏杆开始干呕，一边的女子也是自顾不暇，完全不顾风度的将衣袖抽走，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捏着鼻尖，一张脸几乎是瞬间涨红了，眼中血丝遍布，差点晕厥过去。

肩上的小栗子不知何时便不见了踪影，林暄抬头一看，小栗子竟是飞到了罗衣阁的阁楼檐角，小爪子少见的抓不太稳，摇摇欲坠的晃来晃去。

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林暄虚眯着眼睛望着味道的来源：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头顶不剩得几根毛，两鬓有些斑白，粗眉阔眼，鼻子以下用一道黑布遮住，身上的青衣布鞋不知被什么黑糊糊的东西所沾湿，那腥臭就是由此而来。

男子面无表情，脚步有些急促的自南往北行过，一边的行人离得老远，不是捂着肚子干呕便是捏着鼻子狂奔，更有甚者直接把脸埋进了水盆里，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躲之不及。

林暄也被熏得七荤八素，撑着门槛硬是没有倒下，随着男子的脚步渐远，强松一口气的行人才劫后余生般的猛吸一口空气，心有余悸的望着那道身影。

“真他娘的晦气！......”

“这狗曰的是在屎坑里滚过一遍么？......”

“哪里是什么屎坑？分明是臭鸡蛋发霉的味道......”

“老子闻见过，呕.......就是在海边的那种海鱼死了没晒干开始发酵的那种味道，老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哎你他娘的牛逼，居然还闻过......”

......

气味消散了些许，但是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还残留着一些味道，林暄也是恍若隔世的将手放下，正待张口骂上几句，鼻尖不自觉的抽了抽，闻着有些熟悉的味道，登时便有些惊慌的瞪大了眼睛。

这味道，他绝对闻过！

强忍着恶心又闻了几下，林暄笃定，这味道一定没错！

缙云山脉山上树木幽深，加之山间的雾气浓郁，常年湿润无比，虽然不是魂兽森林，但是山间的野物众多，豹子小狼隐没林间，时不时会看见些潮湿腐烂的动物尸体，只是稍一走进，带着血腥味的腐臭扑面而来，那味道连他也是避之不及，眼下虽说不知道这青衣男子用了什么东西掩盖，但是那股带着血腥味的腐臭气息一定没错！

林暄不敢往下细想，这人身上的臭气如此浓烈，林间的那种味道更是完全无法与之比拟，此时又是在碚城，并非在山林里，显然不是野兽腐烂的腥臭味！

除此之外，那会是什么有如此浓重的血腥？

林暄猛然站起，朝着檐间的小栗子挥挥手示意跟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巷的喧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