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
有旱灾侵袭,有民不聊生,有贪污腐败,有盗侠横行。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物降一物”的规矩,竟让南宫彦给活生生用了起来。
每夜,处江湖之远的南宫彦挑着灯,一边批阅山贼们的私塾卷子,一边分析朝廷棘手大案的卷宗。
身边还有个学着如何磨墨的于倾城,每日都能“不小心”折断两三根墨条、磨穿两三个砚台……
她偶尔也觉得乏味,便坐着靠在南宫彦的背上,打起盹睡了个痛快——直到南宫彦找到“破解”之道,便叫醒于倾城,两人一起研究所谓“劫镖”路线。
几个月下来,顶天寨的山贼弟兄们,竟连续帮朝廷“破获”了几单大案:
顶天寨的弟兄们先上,把人打得人仰马翻、措手不及,把为首的捆起来扔到一边。而后小北再时机恰恰好地“出现”,宣读朝廷旨意,感谢顶天寨鼎力相助,以及这次分多少银两给顶天寨作为奖赏。
其实宣旨,也就是念给官兵听和走个形式,基本上也是于倾城根据心情拿钱拿到手软……
有时候遇到于倾城心情好了,还大大方方再分些给小北,说是带回去给三皇子。
小北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然后乖乖纳入顶天寨缴纳给朝廷的部分,称做“税赋”。
一来二去,甚至,这几个月,于倾城与顶天寨都没什么时间去干以前劫镖的事情。
以前,顶天寨门口那六亩三分地,是令富商、镖车闻风丧胆的山路——人过财不留,寸草不生。
而现在,竟然成了在逃罪犯闻之色变的地方……
这顶天寨何时开始帮朝廷做事了?
以往遇到山贼,最多丢了财物,现在连人都要被抓到地牢里去了。
就离谱。
更离谱的是,顶天寨库房史无前例地满了……
被抓的贪官污吏这辈子没想过,财产一半充公,一半喂山贼。
这库房满了,于倾城也不是什么铺张浪费之辈,最烦骄奢淫逸那一套。南宫彦便主张以顶天寨之名开仓救济灾民,并在周边修桥建渠治水,以缓干旱。
一帮山贼,原本劫劫镖、敛敛财、作作威,基本上活在百姓和朝堂的口耳相传里,就是【无恶不作】。
现如今竟抓狗官、济灾民、帮治水……
短短几个月,顶天寨竟然完成了史诗级的口碑逆转。
这日,于倾城又拎着酒来找南宫彦:“大彦,今日可有狗官可以劫?这种钱,劫起来可痛快多了!”
南宫彦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天天劫狗官,真当朝廷全是狗官不成?”
“那的确是朝廷的狗官多。”于倾城认真想了想又补了句,“起码,那个狗屁三皇子,应该不是什么狗官。”
关于这“狗屁”二字,南宫彦已经懒得再跟她纠结,关于三皇子的前缀这件事情了。
他只是双手横抱在胸前,假装一副嗔怪的模样:“倾城,这几日你顾着劫镖、济民、修渠……可知遗漏了什么?”
倾城愣了愣,掰扯着手指数了一通,劫镖、济民、修渠……遗漏了什么?
这狗官没劫漏。
这灾民的钱财也没少送。
这修桥修路的事情也没少干。
遗漏?
见倾城努力思考又不得其解的样子,南宫彦哭笑不得。他步步走近了倾城,俯下身子,拉近与她的距离:“那本郎君呢?”
温热好闻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脸上,他亦单手轻轻搂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细,一只手便可以环得过来。
早前几日,他还在怪小北找来的那些世间的话本书籍,为何不教男子如何讨女子欢心,只有教女子如何承宠争欢。
男子,怎么就不能求宠了。
他殷切而炙热的眼神凝视着倾城,期盼在她口中获取回应。
她缓缓地,启了樱唇:“大彦……你要——一起去劫狗官?”
南宫彦:“……”
还能这么理解?
倾城拍了拍南宫彦的肩:“我知道,你呢,听我说了这么多痛扁狗官的事情,也觉得畅快,特别想一起去对不对?但是吧,你身子骨这么弱,我是能保护你没错,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着你,多不好?你就安心呆在山寨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南宫彦嘴角抽动:“……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本郎君求宠得不够明显?
他心一横,擒住了倾城的手腕,往自己身上环。
倾城的手指触碰到他有力的腰身,想起昨日,他握着她的手腕在他身上游离的经历,不由得脸微微泛红……
倾城将手抽了回去,声音越说越小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南宫彦见倾城将手抽了回去,略带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明显吗?本郎君在——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
倾城忍俊不禁,看着面前南宫彦一脸委屈、看起来像是求宠遭拒的模样。
倒十足像个令人怜爱的女娘……
南宫彦见倾城笑着打量自己,转过身去:“既然寨主取笑就算了。”
倾城强忍着笑,双手伸了过去,重新环上了南宫彦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背脊,隔着布衫,听着他逐渐加快的心跳:“本寨主的压寨郎君投怀送抱,岂有收回去之理。”
南宫彦得逞勾唇,故意忿忿道:“你可知这几日,你冷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