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407年，深秋

地点：新北区，竹云岭二号缓冲区。

天空灰白，好像一张没有五官的大脸，地面的风是它吐出的呼吸。

有奇怪的声音。

李赎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那边。

堆积的废铁已经生锈，形成一个铁红色的小山，爬过去，是一个空地，李赎顺着那些声音，找到了藏在车架底下的东西。

李赎露出笑容：“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原来是生窝了。”

腐朽的车架下，一只巨大的黑狗卧在底下，另外四只脏兮兮的小狗趴在它肚子下嘬奶。

它一只眼睛瞎了，抬头安静地盯着李赎，李赎从口袋拿出半根火腿肠，丢了过去。

小狗没有反应，还是吱吱吱地喝着奶，大狗没有去吃，只是沉默地看着李赎，李赎疑惑：“你怎么不吃呢？”

“不吃我就拿回……”

“汪！”

那狗狠狠咬在李赎手腕上，李赎好像没有痛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流出鲜血。

黑狗呲牙咧嘴，与刚才的困顿完全不同，好像一只嗜血的野兽，它撕扯几下，发现扯不动，松开了嘴，表情狰狞地看着李赎，毛发倒竖，嘴边都是暗红，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李赎的脖子扭断。

李赎看着手上的伤口，鲜血慢慢地流淌，他退后几步，在废铁堆里翻找什么。

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小黑，你稍等一会，我找根棍子弄死你。”

那边有个女人的声音：“李赎！”

他听见了，爬到废铁堆堆顶，只见一个大他几岁的女人穿着工作服，身材窈窕，扎着个干练的马尾辫。

她看见了李赎流血的手臂，有点生气：“手怎么了？”

李赎说：“刚才摔了一跤，划拉了一下。”

“给我滚下来，老娘养你这么大做什么吃的？”

李赎回头看了一眼，那黑狗与其余几只小狗却消失了，好像一直没有出现过，只有他留在那里的血迹。

这是个拥挤的小家，但东西都摆放的规整，窗台还有一盆晶莹剔透的多肉。

李嫦说：“好啦。”

李赎的手腕给白布包扎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整理医疗用品，随口问：“学校毕业的事情说了吗？”

李赎点头：“说了，一等优秀毕业生。”

“真的？！”

她看起来很兴奋，一把抱住李赎：“当初姐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样咱姐弟俩转去中区，就是政府养我们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去当小才能供你学技术呢。”

李赎：“抱得太紧，伤口破开了……”

次日。

“我有异议。”

吵嚷的教室，诡异地安静下来。

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在讲台上与李赎还在说话：“这是转区卡，还有一等优秀毕业证明，以及各种手续……”

那人继续说他的“异议”：“这家伙一没背景，二没本事，只不过一个从缓冲区出来的孤儿，凭什么把宝贵的毕业名额分给他？”

老师像是没听见：“三天过后在云竹广场有军车来接你和家属过去……”

“到了中区也是被别人挤回来，要我说，王瑶瑶的身份显然更合适……”

“他算个什么？去了中区也是丢我们竹云的脸……”

“你们说该不会有内幕吧？听说他有个姐……”

老师突然暴怒，如同一头咆哮的雄狮：“都给我闭嘴！”

教室一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听说这个男人之前在一次污染事故里儿女妻子都死了，每天一副颓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