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一股股热浪在田间席卷翻腾,一眼看不到的头的麦田经过南风的吹拂后,已经渐渐趋于金黄。
这样的天气虽然酷热,却也是小麦的最佳收获时间。
一垄一垄的地头上,农夫们已经顶着炎炎烈日在田地间不断的开始了收割,随着镰刀的挥舞,一片一片的小麦就不断的倒下,被一双双粗糙的大手给捆了起来。
炽热的阳光下,田布学着老农的样子,精赤着上身,麻利的挥舞着镰刀,汗水不断的从田三郎的额头,后背渗出。他却浑然不觉,一双手不停的在麦田里拢麦收割。
放眼望去,这一片金色麦田中,几乎都是田布这样不发一言低头刈麦的人。
远远的,已经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妇人们,挑着担子,带着怀里抱着浆桶的孩童们,沿着地垄往各自家忙碌的田间而来。
丰收的时候,气氛总是欢快的,所有人总算能在这几天勉强吃点饱饭了。
“三郎,可得抓点紧啊!好天气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坏天气!所以颗粒归仓才是正事……”
似乎是觉察到了妇人们来饷田了,田布不身旁一侧的老农终于也放松了下来,放下手中的麦束镰刀,伸了伸发酸的腰后,对着依然埋头苦干的他说道。
“嗯……”
田布只是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歇口气的意思,手中还是机械一般重复着刈麦的动作。
一束,一束,一捆一捆,田布一刻都不愿意放松。
“郎君……”
就在这时,远处的路边,有三五人挑着食盒提着浆桶向着田布所在的麦田而来。
老农有些羡慕的看着那几个仆从向着这边走来,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三郎,实话说,这世道之下,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我等临清百姓的福气啊……”
田布却没有再搭话,而是将手里最后一捆麦扎好以后,一屁股坐在了田中。
“呼……崔老丈休要再夸了……某亦田家儿郎而已……”
田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关节,笑着对老头说道。
“哈哈,这你倒真没说错,你就是姓田的儿郎……”
老丈听了田布的话,发出爽朗的笑声调侃道。
看得出他们的关系确实相熟的紧。
“少郎君,快歇歇吧,娘子让我们把饭食送来了……”
就在二人歇脚对话的功夫,那三五仆从也终于来到了这里,放下了肩上的担子和浆桶后,一名面色秀娟的年轻人率先倒出一碗琥珀色的液体端到了田布面前。
老崔头一碗就看出这是女子穿了男装而来,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碗他们的食盒后,转身往不远处水渠旁的一颗大树下走去,那里他的家人也箪食壶浆等在树下了。
“郎君,娘子说了,这是新来的岭南蔗浆,魏州那边给都头送来的,说是可以压压暑气,让你务必多吃几碗。”
丫头一脸心疼,看着晒黝黑的田布说道。
而田布看着还冒着丝丝寒气的蔗浆,却眉头一皱开口道:“送给崔老丈家人吧,我有一碗足矣,喝不了这么多。”
“可是郎君……”
那女子撅起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被田布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天气正是收麦之时,你们也要多多参与,不可耽误了农时,临清百姓一年之盼就在当下,岂可因某而特殊?吃的东西放下,你们都回去换了衣服准备运麦!”
眼看田布脸色不虞,丫头并没有惧怕,反而放下了蔗浆撇过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郎君……主母特意吩咐芙蓉给你送来的……你要是是不喝了,仆等也无法交差啊!”
一旁站着了其他人连忙开口道。
“你们看看,看看四周,哪家有我们阵仗?看看他们穿的,再看看你们,这种时候我岂能在老百姓前如此?”
田布见家仆如此说,忍不住愠怒起来,但看着他们纷纷低头不语,随即他就又吐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但是你等也是百姓出身,应该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魏州自老令公始,从来都是简朴为本,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