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的笑容有一种庄严和神圣,让人觉得她说的话没错,也不会有错;都到了第二个阶段了,他不该拒绝,这并不算难的步骤。塞西莉亚说,第三阶段可能会很难,但是只要自第二阶段适应过去,就不会有问题。
拉斐尔自能看见血红色太阳的角度,从浴缸的一端躺进去,感受到湿温的水,束缚住他穿戴着衣服的四肢,还有躯体,浸透他每一寸的肌肤,直到他的脑袋也枕下去,被塞西莉亚自身后捧住。那时候,他所看见的太阳变得光彩陆离,好像射穿了他的眼睛,抵达了他的脑海;他的脑海被这样的光辉布满,变得崇高而圣洁;当塞西莉亚的半颗脑袋自后方显露的时候,连带着她的脑袋也变得崇高而圣洁了。
一种可能她和他都期待的信任感,自脑海浮现,随着温水,缓缓浸透全身。他确实在信任她,更加信任她。他甚至模仿她的动作,双手十指在胸前相扣,做祈祷。向谁祈祷?……可能是神明,也可能是面前的塞西莉亚。
她轻柔的和拉斐尔说话,让他还绷着的唯一一根弦缓缓放松。这根弦,是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他和她的身份,还有所期望的和未所期望的——这些东西的区分的弦。她在让他放松这根弦。这样,他可能就连自己是谁,她是谁,也能缓缓放下,达到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样的时间,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的。他得到了塞西莉亚的鼓励,说他内心是罕有的纯粹,对塞西莉亚的信任,也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否则,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拉斐尔却难以言语。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威胁他的生命一样。
当他的心底浮现这样的想法时,连自己都被吓一跳。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像错觉。塞西莉亚又鼓励他,让他今后再缓缓放松那一根弦。
时间过去,一天天,辛西娅和艾拉都夸赞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气色也越来越好了,不像以往那样,憔悴得不像人。她们也逐渐认同,这是一件好事。拉斐尔却难以彻底认同这是一件好事。但它的确是一件好事。只是,当辛西娅和艾拉这么说的时候,他下意识得敛起了自己的笑容,觉得这不是自己;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他回到房间,面对那缝在床对面的霍顿先生,觉得不自然。这样一个人偶,不应该挂在对面,这岂不是耽误了明天早上起床这样圣洁的时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它明明是他心底的骄傲,卑微,也是信念。
时间走到月底,塞西莉亚更加鼓励他,并告诉他,明天开始,他需要更加坦诚的面对她,更加信赖她;他最后的那一根弦,也越来越松弛,她相信他,也请他相信自己。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圣洁了。拉斐尔已经能够体会到,班级里的同学们把她划为太阳时的心情。
她的确如此庄严、崇高、圣洁。他也该像她一样。他想着,要是能和她一样,也就能随时随刻接受与她的信赖关系了,她的话,肯定能信赖她人;不止是信赖她这样的人,她好像能信赖任何人。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明天的那堑沟一样的挑战,也就不是那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