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在未时的时候，李焦和赵曜越过树杈子，看见了清风店的房子。

离开不过短短几天，却漫长的像过了一个四季。

路边的雪依旧散碎，阴云低垂，空气中的冷意又干又烈，街上少有行人，两人跑到街上，终于放缓了马蹄，向杜大夫的医馆而去。

杜大夫万年不变，还在自己的躺椅上打盹，身旁的火盆烧的正好，炭火红红的，看着就很温暖。

但不同的是，李焦瞧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背影也坐在杜大夫对面，双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腮帮子，也在打瞌睡。

是李疏雨。

看来唐百户已经将父亲和妹妹送到了杜大夫这里。

李焦喜上眉梢，越过门槛喊了一声：“疏雨。”

李疏雨转过头，刹那的惊愕过后脸上挂满了喜色：“哥，你这几天去哪了。”

李疏雨的脸被火光照的红润，李焦忍不住捏住了她的脸问道：“爹呢？”

“在后院睡着了，疼死了，快放开。”李疏雨伸手去抓李焦的衣服，但李焦胳膊比他长，李疏雨抓不到。

两人一闹腾，杜大夫就醒来了，瞧见李焦和赵曜，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向李焦伸出手：“小子，钱呢？诊金呢？你欠我多少了还敢回来？”

李焦放开了李疏雨的炼丹，抓住了她反击的手笑道：“您别着急，先欠着，等解决了这件事，到时候一块给你。”

“熟人概不赊账，不付诊金就把你爹带回去，天天吃药，再过几天就得吃穷老夫。”杜大夫吹胡子瞪眼睛。

李焦掏出了自己的钱袋，把袋底子都翻了过来，里面空空如也，向杜大夫苦笑了一声。

“你是讹上我了吗？”杜大夫语气都尖的变调了。

李焦其实也能看出来这个老头并不是真的想要钱，只不过是个晚年缺爱的别扭老头，就跟在大城市里打工，一年回一趟家的那些儿女一样，回了家，总得被找一两句不痛快。这时候甘之若饴就行了。

李焦笑着回道：“哪能呢，一定会付钱的，您别着急。”

“你……”杜大夫气笑了，“这小丫头不错，坐得住，多陪陪我也不亏。”

他又盯着李焦：“钱一分都不能少。”

李焦摆摆手：“只多不少。”

杜大夫还要再说话，李焦将手里的布团子拿了出来，脸色带了几分郑重：“杜大夫，您看看这个。”

杜大夫随意看了一眼：“这不就是个佛珠，有什么好看的。”

李焦小心翼翼将珠子放在桌子上：“这佛珠没有穿孔，却有被锯开的痕迹，我怀疑里面有毒物，不敢自己打开，向请您给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杜大夫的神色这才郑重了起来：“锦衣卫的活？”

李焦点点头：“虽然还不知道，但这东西有十万颗，被塞进十万挂炮仗里面，若是里面真有毒，在真定府城里炸开……”

接下来的话也不用李焦再说了。

杜大夫的神色越发郑重，他想了想，说：“拿着东西，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