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语气坚定,说完便毫无预兆的将她拥入怀中,随后吻上她的唇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深吻。
她承认她贪恋他的拥抱,他的吻,尽管贪恋可她是清醒的,名义上他是她的义父,实际上他是她的堂叔,无论是哪一条,她们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她一定会嫁给安凉景。
自那之后她与他便更生疏了,她们甚至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她与他的闲言碎语因甚少见面的缘故,逐渐少了些许。
她如往常那般足不出户,整日里只知再院中独抚箜篌,每日虞府上空飘荡的皆是她那凄凄艾艾的箜篌声,她面上笑容自此消失得毫无踪迹。
很快安凉景的花轿到了,她一袭蜀绣红嫁衣,一方鸳鸯红盖头,凤冠霞帔,伴随着乐匠的乐声与鞭炮的轰鸣声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
那天虞暮宸亦是一袭红衣,不知他安了什么心思,那衣服由红纱而制,款式不似新郎官那般正式,腰间白玉腰带上挂着的青笛正是与她合奏箜篌时的那一支玉笛他的发如往常那般披散着头发只随意地由一条绣着白梅的红色发带朝后挽着他轻抚折扇,扇风将他鬓角处未梳进发间的青丝带起。
他
与送行的一众男女站在虞府门前的台阶上目送她的花轿离去,目光中满是深情不舍,远看去,别有一番翩翩公子自多情的韵味,这一切在场的人皆尽收眼底,只有鸳鸯盖头遮面的她,一无所知。
颠簸的花轿内她独自哭得泣不成声,人道新娘子哭嫁的缘故是因为舍不得家中双亲,而她哭嫁的缘故则是因一个曾承诺她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却又食言的男子,想来着实可笑,她怎么就信了呢?
一路上她多么希望他能拦下花轿,却又害怕他拦下花轿,若他拦下花轿,她与他定会遭到世人谩骂,背上不伦不类的罪名,到那时她不知他究竟会怎样,她不敢想象。
她本以为,她会就这样被安凉景的花轿抬到国公府,从此与他虞暮宸再不相干。
可没想到,花轿落在国公府门前,喜娘扶着她下了花轿,她依旧在抽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那么一袭红衣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可那人却不是新郎,那人高声唤了一声“醉珑”,随后翻身下马,朝她走来。
她已接过喜娘递与那绑着大红花的红绸布,听闻有人唤她的名字,不经意的手一松,手中的绸布落地,一阵清风袭来,将红绸布与她的红盖头吹落在地。只见一道红色从她眼前飘过,登时,一张熟悉的面容呈现在她眼前。
他神色黯然,仿若失了魂魄,眼角那抹忧伤令她的不知所措,他缓缓的伸出手:“和我走吧!”
她痴痴的站在原地,微笑道:“君不知,自欺难,今欲与君相决绝,奈何情深心不舍。”一滴玉泪划过脸颊,流成胭脂泪。
他道:“卿不明,相思苦,今愿与卿长相守,负尽天下不负卿。”说完将她拥入怀中,她的不曾回绝,引来周遭一阵轩然。
安凉景见状,立即唤来一众府兵将她与虞暮宸团团围住,她看向周遭,心中及是害怕,虞暮宸将她护在身后,对她说道:“别怕。”但她却没有将他的话听到耳朵里,她怕得更厉害了,她的手在颤抖,额角皆是冷汗。
国公府本是与皇帝沾亲带故的体面人家,如今出了这档子令人鄙夷的事,他们是不可能任由此事的事态再恶化下去“你父女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喜娘赶忙从地上捡起盖头,跑到她跟前,想要为她盖上那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却被她挡了下来。
父女?听到父女二字,她如壶灌顶,她的梦,是该醒了。
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一个府兵的佩剑,伴随着府兵们与喜娘的惊讶,她直直的将佩剑插入虞暮宸的后背,还未等虞暮宸反应过来,她又将那剑从他后
背拔出,鲜血映在他的红衣上,看不出任何血迹。
他因背后袭来的疼楚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他用一只手扶着地,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奈何伤得太重,刚站起又跌落在地。
就算此刻他伤得站也站不起来,他也要回头看看她,即使他看到她的双手紧握剑柄剑,剑锋直指他,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如往常那般温柔似水,没有因为她刺伤他而有半分怨恨与责备。
他又一次站起,颤颤巍巍的行至她跟前,拼尽全身所有力气颤颤巍巍的对说:“我说过负尽天下不负卿。”随后轰然倒地
她见状慌忙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随后跑到他跟前,跪在地上将他揽入怀中,歇斯底里的喊着:“义父,义父”她不知喊了多少声义父,可他就是闭着眼睛不肯多看她一眼。
这时虞家大管家赶来,她似是抓住了大海上的一块救命木板,只要抓住了就能活命,她径直跑到大管家跟前跪下,不停的用力的往地上磕着响头,边磕头嘴里哭喊着说:“求求你,救救他,她求求你,救救他。后悔了,后悔了”
她不敢停止脑袋与地面的碰撞,也不管自己有多痛,更不管年迈的大管家看着她时是如何手足的无措,她多么希望就这样把自己磕晕,或者磕死,这样她就不用为虞暮宸殚精竭虑了。
果然,她把自己磕晕了,再次醒来她疯了
她依稀记得她,她再次醒来时,正是月色苍茫之际,虞家上下为了她与虞暮宸忙里忙外。
而她醒来后第一件是居然是四处乱砸东西,到处胡乱咬人,下人们拦也拦不住,她疯跑着,跑到虞暮宸的房间看到趴在床上依旧昏迷的虞暮宸时,这才停下。
自那之后,世人皆道她虞醉玲疯了,原本吵着向虞府要人的安国公听闻此事后,便不再与虞家有来往,许是害怕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疯女为妻,丢了他国公府的面子。
而虞暮宸自伤好之后便日日守在她身边照顾她,她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不仅使虞家长老不责罚于他,还继续叫他做虞家的当家族长。
至于她,虽成了疯女,但意识偶尔也会清醒。每日夜里,她做着同一个梦,她梦见虞暮宸成亲了,他对她说重要他能与她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因为这个梦,每每见到虞暮宸她便会比平时疯得更加厉害,只有见虞暮宸受伤她时才会平静下来,而虞暮宸的伤大都是她的杰作。
如此,她与他皆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这疯人倒也好过,清醒时抚抚箜篌,作作画,发疯时砸砸东西,咬咬人,日子便也就这么过去了。而虞暮宸,她
想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熬过这一天天的日子的。
那时她很傻,很长时间以后,她才知道,在虞暮宸看来,只要能陪着她,一切便皆是好的,只是那时她不懂。
多年之后,她只叹这世间安得双全法,一切不过是过往云烟,人群中的随意一人可能便是寻常人梦寐以求想见之人,无论是谁都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只是那些看起来无足轻重之人没有入了你的眼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