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便是《大陆演义》——终末之战篇的白话断章译文。此文是由宣作金史官录下,详叙其实,今日得皇命以讲矣。望太子好生学习其中大概,以为之后揽大政,担大体做备。微臣今日作讲,只挑其打斗之场,未有多加涉及其之故事。讲之既已,太子殿下所要习得的便是始皇之能以及处世之道。如若殿下有意,则可详读此篇,遣词造句,甚是美哉!”一位男子恭敬地站在房宫内,手拿着讲书,头戴一顶黑裘官帽,徐徐讲道。
坐在案桌之前是当今岚国的太子,年刚满七岁,却长有超越同岁之人的体貌。
讲者名为岚乾上,是岚国皇家门派道主,兼任太子供书,时常要到东宫教授太子。
岚道门派原本作为大陆七大名门之首,但由于上任道主堕入暗道,大损威名。这样岚派本会直接贬黜于七大名门之外,但为了保住岚国名声,岚帝明面上下旨使岚派搬迁至弥山偏僻角落安顿,实则是故意冷落门派,欲重建新岚道。在那不久后上任道主自噬身亡,其长子岚乾上接任道主,但为时已晚,岚派已不复之前,仅仅只剩下家眷几人。岚帝念及岚乾上文学特异,故安排其为太子供书。
两人一人讲学,一人肃听,好一派堂学之景。
“供书大人,岚帝于偏殿中有要事召见!”此声打破了岚乾上的教授,回荡在了东宫寝殿之内。
岚乾上听后突然一震,立马下跪磕伏,恭然回道,“微臣领旨,即刻前来!”
位坐于案桌前的太子倒是习以为常,“想必是丞相的传声。上师,今日亦劳烦你为我讲学了,快去吧!”
“太子殿下劳累,臣怎敢邀功?臣退也。”
“供书大人且慢,我想要送给您一个小东西。”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便从背后珊驾上取下一块木片,其上浅刻龙纹,龙身复绕,显出皇气。
“此物乃是双木楔片,丞相当年于我出生之时赠之予我,寓意木轮长龙之道。老师于我讲学之久,我甚是感激,恐忘之送予,现把其赠你,望师能保重啊!”
岚乾上心中有数,他知道这暗示着什么,走上前双手托住木片,隆礼拜道,“谢太子恩典,臣定如太子之言长下。”
岚乾上站起,躬腰伏身退出房宫。
皇城偏殿。
主位上安坐一者,此人身具龙袍,头顶荣冠,实乃王者气息。边上侧站一人,为青衣纶帽,持折而立。
偏殿外恭入一人,入门尊毕,躬身前行,待到近座之时,跪而言道,“微臣岚乾上,奉旨而来!”
“爱卿平身,朕知供书讲学疲乏,本不便再召,但此事十分要紧,且急需有人出议,误之不得,故命丞相传音而来。”
岚帝开口言道,皇帝之语甚是威严,岚乾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三分,所谓伴君如伴虎,便如此之说罢。
岚帝身旁的丞相倒显得从容,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更令岚乾上恐怖,这是至高强者的威压。
“臣甘当受累,为国家社稷着想,育太子岂会乏累?岚帝多虑矣。”岚乾上缓缓站起,但仍微附腰身,不敢直视。
“如此甚好!”岚帝拍座起身,奋然道,“爱卿有如此认识,朕慰也。只是有一事相问,朕听闻供书近日将诞一子?”
岚乾上顿时错愕几分,但仍平静地答道,“陛下知无不知,微臣家事罢矣,不必陛下过多烦劳。”
“供书这是何语,朕作为一国之君,岚国香火岂能置之不顾,不知何日诞也?”
此番话一出,岚乾上心中霎时大恐,这是要抄家满斩啊!此时岚乾上额头已布满冷汗,慌忙答道,“回陛下,若是以时日算之,今日则为诞日。”
“那应皆大欢喜也,只是今日供书未在岚派,可知生子之时不在其旁可为大忌?”岚帝渐入题目,言道。
岚乾上愣了愣,心中难以措辞,要不是岚帝提醒,自己也忘了今日是孩子的诞日。
要知道在宣陆,夫人生育,丈夫须在其左右守候,据传言这样可以使孩子的心志以及体魄得到激发,不然天赋就会糜烂不振。这种世俗礼教的枷锁已经囚禁了人们几百多年,但无人敢破,也没人敢破!即使是皇帝。
想此,岚乾上痛首以答,“国之为大器,甚重于家事之微,岂敢以家而误国哉?育人如育国,况乃教以太子之学也,扬大岚之风,威大岚之器。虽臣位卑,仍忠吾国、忧吾国也!”
岚帝面露喜色,但转瞬肃穆而道,“若岚国人人如供书大人之心,则何惧妖疾也!”
岚乾上心中杂绪万千,始终有一块大石悬着,不知何时才能落定。他仍然保持着肃立,不敢乱动,而脸上的汗珠,却止不住地顺颊而落,接连滴在了偏殿中褐玉砖阶上。
“陛下谈及妖疾,难道疾国又要掀起战争?”战战兢兢地问道,岚乾上也不敢拿定这次是否是关于疾国的事情。
岚帝沉默半晌,转头示意了身边一直默想的丞相,“丞相你来宣读吧,朕也该去批阅奏折了。”
说罢,岚帝看着岚乾上,再说道,“供书大人,朕事多务杂,就有劳丞相大人为你解答吧!”
“谨遵陛下旨意!”
“臣知矣!”丞相答到,此人发出之声十分浑厚,且力道不穷,更证明了其之实力。
待到岚帝缓缓从偏殿中离去,丞相才慢步走到岚乾上面前,将其扶直,“供书大人,你也不必太过于紧张,看你入殿时就汗流不止,放松些吧。陛下近日事务繁多,本召你前来是由我来直接与你相告,但陛下坚持要与供书大人说上一二句,这才放心啊。毕竟太子的学习还是要由供书大人负责的。”
即使其说话并未携风带雨,但丞相所散发出的威压却仍然使岚乾上沉重无比。“丞相大人过奖了,微臣的职责所在,怎能与岚帝相提并论呢?”
“供书大人倒是十分谦虚啊!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我二人相识也二十余年了吧,虽未交集过多,但也彼此了解。今日之事本应保密,但岚帝念你可能有所办法,所以托我于你诉解。”
“陛下这是何意,微臣怎敢商讨国事?”
“供书大人不必再推诿,仔细听我所讲吧。”
丞相从袖中抽出一捆密卷,然后徐徐念道,“敬岚帝岚天,疾国若一日不定岚疾二国之主权,则一日不宁。故宣战于岚国,念及始皇之约,命六年之后派军出征,誓分首次,兼吞岚国。”
岚乾上心中不禁一震,“丞相大人,疾国这会儿讲起旧约了?且这时宣战,怕是有何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