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非言完全不顾形象的举动,蛊老看得很是过瘾。
两人打点好一切之后,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一直等到黄昏时刻,才轮到他们盘查。
脸上尽显疲色的守卫将佩刀往两人跟前一横,快速将两人打量了几遍,不客气道:“哪国人?家住何方?”
这附近她又不熟悉,怎么回答?叶非言心神一转,暗地里掐了把垂头装可怜的蛊老。
胳膊上传来痛意,蛊老下意识吹了吹胡子,一抬头,发现那问话的守卫正盯着他。
蛊老脸色转得比翻书还快,立马惨兮兮哭了起来,“俺是漓国人,家住芳草村,前几日村子被毁了……”
仿佛说不下去了,蛊老抬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拉过一旁面色沉痛的叶非言,声音沙哑道:“如今……就剩下俺和这可怜的娃子了……”
恰在这时,叶非言很应景地垂目小声抽泣起来,“还请兵爷通融通融,放俺们一条生路。”
守卫盘查了一天,看见这样的场景就觉得闹心,对着身后的兄弟摆了摆手,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秉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原则,叶非言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蛊老,走得极其缓慢,后面的守卫抬起剑柄就挥在了蛊老的双腿上。
“老不死的,不想走就留下来,再这么婆婆妈妈,老子打断你的狗腿。”那动手的守卫对着倒地不起的蛊老呸了一声,恶狠狠骂道。
叶非言气得浑身发抖,见蛊老还在演,只得将心底的怒气暂且压下了。
连蛊老都能忍,没道理她忍不得,只是这个口气,她咽不下。
叶非言赶紧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配合着蛊老演完这出戏,只见她对着一旁的守卫欠了欠身,故作惶恐道:“兵爷,俺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又低头小声安慰身边的爷爷。
守卫在一旁看着,满脸嫌弃,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再动手,直到两人走远,那守卫才收回了视线。
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搞的?专门吩咐他们放这些无用的老家伙进来!
两人刚离开守卫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非言手上的包袱便被人夺了去,那人身如飞燕,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应是做惯了这种抢夺之事。
那包袱本就是他们在路上捡的,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叶非言追到一半,停了下来。
这城内比城外也好不了多少,街道两旁到处都是难民,进来晚一点的脸上还有悲凄之色。
早进来的,只是半躺在地上,有孩子的抱着孩子,没孩子的抱着一个缺了口的空碗麻木地对刚刚进来的路人伸手乞讨。
不过,大多都讨不到什么。
叶非言收回视线,转身朝着与难民融在了一起的蛊老走去。
“方才,让前辈遭罪了!”叶非言说着,视线落到了蛊老干瘦的腿上,从侧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刚才被打出的红痕。
蛊老对着叶非言摆了摆手,将人拉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这丽城看起来是个难民窟,实则混杂了不少高手,若想不惹人耳目,还是低调些好。
这丫头也不知道避避,杵在那里像块木头似的!怎么换了一身装,连聪明劲也给换没了?
想起金蝉蛊还在叶非言体内,蛊老就觉得牙疼,摇了摇头,掀起破烂的裤脚看了眼腿上的伤痕,紧接着,对叶非言招了招手。
待旁边的人靠近了些,蛊老才贼兮兮道:“我跟你说,刚才,老夫已经放了东西在那守卫身上,不出两个时辰,那守卫便会又哭又笑,最后癫狂而死……”
听言,叶非言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笑意,她就说,在当时的情形下,这人怎么还演得下去,原是早留了后手。
“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处,否则等那守卫出事后,一定会有人前来盘查,到时候,想走就来不及了。”蛊老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上正端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破碗,走两步,将破碗朝着身边的行人伸两下。
而跟在身后的叶非言,因为有了前世的经验,演得更是得心应手。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了城门的另一边,趁着关城门之前,出了丽城。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守卫的蛊毒发作,守卫士兵连夜对着城中的人进行盘查,却都一无所获,上头的人可能料到出手的人已经不在城中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止了搜查。
出了丽城的叶非言与蛊老直奔漓国京都郾城。七日之后,两人到达郾城的北门,不想城门外的告示上正贴着通缉蛊老的画像。
“……若将此人捉拿归案,赏黄金百两……”念完,叶非言抬眼瞧了瞧身旁毫无形象的蛊老,暗笑了两声,“哎,要不,我将您揭发了,然后再去救您?一百两黄金,二八分,您二我八!”
蛊老不悦地瞥了叶非言两眼,转身就走。
原来在那老不死眼中,他只值一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