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哥哥!哥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癫狂舞动的怪异,漫天降下的血肉。
塞勒斯猛然睁开眼睛,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如此荒诞的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罗雯城中不见天日,悬浮在空中的光球日复一日散发着微光,塞勒斯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几分钟或是几小时。
“睡得好吗?塞勒斯先生。”
空中的光球点点如星,停转的时钟之上是仰望天穹的少女,崖底的谷风将她脑后的雪白吹开,眼前的这番景色似曾相识。
“你来这里多久了?”
莎莉略显慵懒地拢了拢飞散的白发,头也不回地说:
“你们这些学者,还真是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
声音中带着揶揄和调笑,这大概才是她性格里完整的一面。
“三小时十七分钟四十九秒,顺带一提,我来到这里时塞勒斯先生就已经睡着了。”
塞勒斯捏捏眼角,不知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还是突然来袭的睡眠,自己的太阳穴此刻正隐隐作痛。
“让我们继续早先未完的事。”
塞勒斯起身靠近莎莉,不过他没有像之前面对璐比时那样和她一同坐下,而是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腐血病的事情了吧。”
从莎莉事后的处理安排来看这种怪病似乎有很强的传染性,可她在面对被感染的夏普时又表现得云淡风轻,提醒塞勒斯小心血后自己却丝毫不在意被弄得满身污血。
“看来塞勒斯先生来得很急呢。”
腐血病是近期突然在伯伦境内爆发的一种瘟疫,最先出现病例的比格爱特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城市,起初人们只以为是普通的身体疲惫,直到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呕出黑血并器官衰竭,大家才意识到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怪病。
不止比格爱特,周遭许多城市纷纷受灾,患者往往都会经历痛苦的腐化周期,差不多发病十天之后才会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破裂成一滩污血。
瘟疫的传播途径尚不明确,伯伦官方只能将病患被隔离在临时建成的收容所里,一时间腐体堆积如山,脓水覆满街道。
通过莎莉的描述后塞勒斯对外界的状况有了大致了解。
这些事情随便在哪个城市中一打探便知,偏偏大雪让塞勒斯一路风雨兼程,根本没有进入过沿途的城市。
火焰战马属于魔兽,平时伪装起来尚且无事,在这种大雪中行进必然会暴露它们的本来面目,届时进城难免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塞勒斯才会决定一鼓作气直达比格爱特。
他的选择十分合理,如果不是遭遇了告死鸟群,他们应该早已抵达比格爱特了。
“患者的血就如同剧毒,其他人贸然接触轻则烂皮蚀肉,重则尸骨无存,我提醒塞勒斯先生也是为你好呢。”
与其说是提醒,莎莉更像是故意在塞勒斯面前展露自己的那份不同。
“那为什么你没事?”
就像是猜到了塞勒斯的反应,莎莉回头对他狡黠一笑,
“就当是我有一点特别吧,现在腐血病已经被控制住,只要不接触患者的血就不会有事。”
塞勒斯并没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继续问道:
“你看起来还有其他事想跟我说。”
莎莉用手挡住嘴唇咯咯笑起来,发出风铃摇动般的声音,
“塞勒斯先生真不愧是学者,在你面前完全藏不住秘密呢。”
她解开领口纽扣,从若隐若现的雪白中取出一条精致眼型吊坠,塞勒斯认出那是一件魔法道具。
吊坠发出柔和的光,一圈圈魔力波动震荡开来,塞勒斯下意识想要释放护身魔法,很快便发现那并不是攻击型魔法,对魔力迟钝的人甚至感觉不到它在运作。
莎莉微微颔首,以双手握住吊坠的姿势缓缓靠近塞勒斯,脑后的一席白发漂浮而起。
“请同我一起握住它。”
塞勒斯的手刚触及吊坠,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缭乱,一种奇怪的力量正在扭曲他的认知与感官。
“不要害怕,闭上眼睛。”
莎莉温和的声音适时传来,塞勒斯按照她的指引闭上眼睛抵御着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不适感很快消退,世界以新的方式直接呈现在塞勒斯的意识中,巨量意义不明的混杂信息搅乱撕扯着他的意识,又逐渐开始被解读。
钟楼内的每一样物品,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砖都以抽象的形式被意识感知,这种脱离五感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霎间的信息膨胀就好像要将整座钟楼强行塞入塞勒斯的意识里,他的头脑变得昏涨,腥咸的液体从鼻腔流入唇齿。
“收束意识,感知过量的信息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塞勒斯感觉到另一股意识流在引导着他,他在这股意识的帮助下逐渐把感知范围缩小,最后稳定到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