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王高看了,王渊那厮狡诈无比,他要做什么,他做了什么,谁人会知?”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过往,那我可不可以问苗将军一个问题?”
“王爷请讲?”
“那你为什么杀了王渊?留着他问话,不是更好?”
“这……”
“所以你们真的在意过往的真相吗?你们在意的,也许只是想弄明白我知道这真相里的多大一块吧?”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
“看来郓王是什么也不想说了?”苗傅冷冷地说道。
“我还能说什么,本王好不容易在北国逃出虎口,来到中原,原本想为收复河山出把力,结果还没有见到九弟,就被王渊先一步扣留,带到这里,身不由己的做了他的傀儡,这才多少时日,王渊就被将军杀了,本王又再次坠入囚徒之境。”
这是乱世,哪个将军手里没有随便杀过人,赵楷瞅准时机做出来一幅选择合作的腔调,腔调一开始拔的很高,是为了降下来的时候有人认真听。
从赵构到赵楷,这之间的突然转换,哪有那么好解释,如何能做到,如果不是赵楷亲身经历,他都不相信。王渊选择了蒙蔽,赵楷只能敷衍,苗傅吗,他应该就只是问问。
这是一个杀人的时代,人为什么被杀,旁观者以为原因不过十种,实则在杀人者心里有一百种,或者只有一种。赵楷知道,苗傅深夜前来,绝不是和他探讨王渊为什么被杀的,他在观察赵楷该不该被杀。
苗傅现在是学王渊,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这废黜赵楷的正当性,就来自赵楷的僭主身份,而能证明赵楷是僭主的最好证据就是赵楷自己,所以,赵楷确信作为苗傅上台最好的法器,在他彻底坐稳那个位子之前,他是不会急于杀掉自己的,而赵楷要的,就是抢这一段时间差。他知道苗傅可以被利用,但他绝非善类。通过徐通的秘密调查,赵楷知道苗傅都做过怎样凶残没有人性的事情。
果然,在得到赵楷敷衍的回答后,苗傅没再说什么,带着刘正彦走了。
翌日,赵楷的居所被迁移到城北的显忠寺,如今已改名为睿圣宫。既然已经将他降为王,赵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新居所居然还称为宫。皇家与寺庙从来都有说不清的联系,当年唐太宗李世民驾崩,武则天就被迁去了感业寺。大宋亦有家法,大内染病的宫女妃子一律出宫去寺院隔离疗养。
西厢房是为他指定的居所,他很满足。因为他起的早,房子朝东,可以早一点见到光亮。让他欣慰的,他的书也一并带了过去,他可以继续读他的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