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白,太阳在东边山脚下刚冒出尖,清脆的鸟鸣声在山林间此起彼伏。
一场雨下了月余,泥泞小路吸附着鞋底。
秦戍拔出脚尖,抬头观望。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有三三两两的红色点缀着。想来是成熟了的果子,算是有些新奇劲儿推着。
这山是无名山,路自然是无名路,虽无前人铺路,却有不少侯鸟聚集觅食,草地被踏平的地方便有了路,只是有些太陡不适合人走。
自古以来取名便是文人雅兴,秦戍不是文人,却独爱此雅兴。一路走来遇见候鸟成群,树荫茂密,便有意给此山取名。他一门心思钻研,要是能寻得一块好木头,定要在山脚下立个牌子,齐齐整整地为此山题上。
秦戍的脑子里回忆起前世的一个晴朗的日子,在那东胜神州的傲来国,有一处水帘洞依傍着一座名山。
回忆思索时,又拔了几次泥,抬眼间,那一抹红色更加清晰,随风摇曳时更是有几分妖娆诱人。
时至夏末秋初,朝阳渐渐升起,叶子尖尖悄悄滑落雨滴,远远的金黄色透着林间的凉意润来,惹的秦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到底是暖意,整个人都舒爽了些。
山路险峻,此山又颇高,大约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就是寅时从山顶出发,途中一刻不歇,大约也是要三四个时辰,未时才能到山脚下,到了山脚下还需寻得过夜的地方。秦戍在出发前就盘算好了,不过还是时常会为山间变化的景色驻足。
秦戍此刻又停下脚步,向后望去。
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隐约还能见着山顶的小破屋。
秦戍拽紧背篓的绳,心里涌起一点点难过,又转瞬即逝。
山上时常下雨,小破屋的屋顶已经到了无法修缮的程度,秦戍昨夜算了一卦,又与颜姐儿相谈甚欢,两人一致认为这深山孤寂无趣,于是天没亮就收拾好行李,摸着黑下山。下山的路更加险峻,秦戍一路走一路悄悄地将颜姐儿带的死蛤蟆,树根,长满苔藓的石头藏起,好减轻了行李,身上负重少,步子便轻快些。
转眼间,天已亮的通明。
下了山,又该去哪儿呢?
两人还未商议,只想着出去看看。
“……”
片刻,秦戍已来到红彤彤的果子前。
他折起袖子,摘了一个枝头的果子,抖了抖雨水,朝着背后的竹篓一扔。
秦戍吃不了这么酸的。
往后探去,便瞧着了万寿果,也叫拐枣或者鸡爪果,这时节正是酸甜可口的滋味,秦戍摘了三两个枝头,拎起枝干,仰起头,连着雨水和果子一起吃。
吃饱喝足,秦戍脚底更有劲了,头也不回的往下走去。
这座山在这个时代不算是什么奇山,高度也算是中等,几十年间无人踏足,大概是地理位置偏远,属于这个时代所属的国家边疆的位置。
但对于颜姐儿来说,这里包含了她所有的童年记忆。
秦戍有时想要不就一辈子待在山上,但他心里明白,颜姐儿只是不善言辞,她心里是并不愿意在这里待着的。
秦戍心里想好,此番与颜姐儿下山,管它是哪朝那代,游历天下重要的是感受风土人情,领略大好河山。
秦戍细细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感受着这个时代真实的自然风貌。
鸟儿急促的,欢喜的鸣叫,时而在他头顶旋绕,时而走走停停,路过榕树、樟树、柏树、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这些植被高低错落,印在碧蓝的天空下,怎么瞧都是意境与气韵相辅相成的融洽。
有时也会碰上野猪。
这是秦戍不敢招惹的。
深山里的野猪往往凶猛异常,外露的獠牙更是可以直接刺穿人的皮肤,秦戍完全不是其对手,好在野猪的视力很弱,不靠近时是看不清物体的,秦戍遇到便蹲在树后不动,待其离开再起身。
幸而有千年的古树能遮挡住人。
更幸秦戍身形纤瘦,古树根盘大粗壮。
在小破屋里住着,也会遇到凶猛的野兽,秦戍便在屋后挖了个地洞,躲上片刻,若那野兽迟迟不走,那秦戍就一直待在洞里,若那野兽破坏了屋子或是咬死了后院的山鸡,便是请颜姐儿出马,必须加餐。
山上的野兽运动量大,肉质十分紧实,两人一般都是烤着吃,颜姐儿不吃皮,秦戍吃,焦脆的皮最是美味。
最初有野兽来寻时,颜姐儿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收拾,加餐。后来秦戍觉得不好日日加餐,便与颜姐儿商量,若只是误入此地,没有行恶,是不好杀生的。
现在,秦戍当然需要一些营养补给,但是颜姐儿还在睡着。
只得作罢。
……
这山上的果子大多不好吃,只能解渴。
还是早些下山。
又过了许久,太阳已升至头顶,山石也翻过两座,大概是到了半山腰,秦戍顺着小水流向下走,寻到了一处小瀑布。
顶着烈日下山容易头晕眼花,不如小憩一会儿。
听着流水盘石头的声音更容易入睡。
秦戍仔细寻得一块儿干净的石头,将背篓放置平地,有树荫遮着。
他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酒壶,出门前喝了半瓶,现下又满了。他心中感叹,太上老君做了那么多仙丹,都不如这装仙丹的壶最好用。
“咕咚咕咚……”
“啊——”
秦戍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心中不由升起一些得意,不一会便知自己是在白日做梦。找回呼吸,渐渐凝神,困意很快便席卷颅顶。
秋风夺叶闲,细水伴人眠。
午时太阳最毒,躲在树荫下也好不到哪里去,秦戍感知到额前有汗珠流下,轻轻拭去,换了半边屁股,继续睡。
颜姐儿昨夜陪秦戍熬着,出发前由于太困,商量下变成一个背篓,装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由秦戍背着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