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璃王朝,雍州
铸坊之外劲松染霜,朔风如刀,铸坊之内少年一手执柄一手执钳,铿锵之音不绝,铁砧之上长条状的粗胚在在铸锤的反复捶打之下不断延展形变,“执柄塑形,即是铸器,亦是去芜存箐…”于瑕口中默念道
看着少年被炉火映照着彤红的身子,常守仁默然点头,自言自语道:“学艺三年,今日执柄倒是有几分火候,不错。”
随着嗤啦的一声,于瑕将已然铸形完成的铁坯尽跟没入水中,一柄刀长四尺八寸,宽二次有余的刀坯此刻便完成了淬火,于瑕捏着刀坯的末端对准自己的瞳仁,看着略带弧度刀身和比直无比刀脊,于瑕颇为欣喜道:“成了!”
于瑕快步行至常守仁身侧道:“师父,请过目。”
常守仁接过刀坯并指一弹,瞬间,清脆的金鸣之音便响彻了小小铸铺,常守仁绽出笑容,“仅用三年便铸造出此等良品,我就知道当年停驻在此是正确的选择,于瑕,昔日我传你凝气吐纳之法,你可曾练出来什么?”
“回师父的话,于瑕驽钝,三年来虽苦练不缀但却并无建树,只觉天地之间隐隐有一丝玄奥气机存在,如对其如何以利用始终不得其法…”于瑕颇为苦恼的挠了挠头
常守仁先是讪笑进而莫测道:“你可相信此世有仙人的存在?”
于颇为怀疑看着常守仁说道:“师父,你不会想说你就是仙人吧?前几日你去醉仙楼喝酒被人打出来之后还是我帮您垫付的酒钱,您这身手比之没有练出内息江湖三流侠客还不如呢”
常守仁老脸一红尴尬道:“不过一顿酒钱,就被你这小子记这么久,还这样数落贬低你的授艺之师,当真不肖…哼。”
“亲师徒明算账,您那顿酒钱可是花了我好几两碎银呢,快些还我,不然下次你再去吃花酒可没人捞你出来了。”于瑕对着常守仁打趣道
常守仁哈哈大笑,旋即抛给于瑕一枚似玉非玉似金非金刀镡,随后说道:“没有下次了,你既然已经亲手铸成了第一柄刀,我这三年倒也没有白费…我要走了,于瑕,凭着此物你我还会再相见的,若是下定决心来寻我,可凭此物去醉仙楼找那王掌柜支取些盘缠…”
话未说完,常守仁踏出铸铺,看着这间三年由他和于瑕亲手搭建出来造物继续道:“若是不愿,守着此间铸铺也不错,你可以对乡亲们说我远游去了,此后便由你来为他们铸器,这三年制器一艺,你尽得我的真传,为他们铸器必然是无碍的,至于那刀镡,就留在你宅中当个镇物,保证你子孙后代福分绵长,也算尽了这三年我们师徒之谊…”
于瑕盯着常守仁脸庞端详良久,期盼看出丝毫说谎的痕迹,但可惜的是常守仁的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的等待于瑕的回答,良久,于瑕叹息一声:“师父,既然考虑的如此周全,想必是酝酿良久了吧?”
于瑕语气一滞,旋即与常守仁对视道:“我隐约感觉到会有这样的我一天,如果你在期待我的回答,那么我的回答是,我不会选择偏安于此,我定会去寻你!”
常守仁先是摇了摇头旋即再次绽出笑容道:“你亲手铸刀之时我便笃定了这个答案。”
常守仁看了看依旧握在手中的刀坯继续道:“先别急着给你的刀取名,刀落红尘才能寻的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
语毕,常守仁信手将刀坯朝着于瑕一抛,于瑕忙不迭接住他方才才铸出的宝贝刀坯,只此一瞬,常守仁便已然“走”出一段距离,于瑕则抱着刀坯注视着常守仁的背影,直到常守仁快消失到于瑕的视线尽头,他才背对着于瑕摆摆手打趣道:“还不回去?是要我给你露一手腾云驾雾吗?”
于瑕会心一笑心道:“等着吧,老不修,用不了多久的…”
于瑕颇为无奈面对着乡亲殷切期盼他留下来的目光,“我说小于铁匠,常铁匠远游你怎么也跟着远游呐?此后这栾木村上哪去找你们师徒俩这样的巧匠去呢?”
符景春颇为哽咽地说道,一众乡亲也随之附和,于瑕看着乡亲们手中拿着肉干果脯之类吃食干粮,不禁也红了眼眶,但很快他便坚定道:“我于瑕自小便是吃着栾木村百家饭长大的,诸位施饭之恩于瑕没齿难忘,但我知道天地远不止栾木村这么大,师父授艺于我,我想还是想凭借制器之艺去领略一番栾木村之外的风景。
于瑕自怀中拿出一本小册郑重地交与符景春道:“符里正这是我跟着师父学艺三年感悟,你若交于有心之人,假以时日栾木村制器之责后继有人。”
符景春看着手中小册叹息一声:“小于铁匠心意已决,事关个人志趣,我这老朽也不再咶噪,只是这乡亲们的果脯肉干还务必收下,切莫辜负他们一片好心…”
于瑕点点头接过乡亲递来吃食,看着原本尚有富裕的行囊此刻却变得鼓鼓囊囊,于瑕苦笑不迭,在于瑕再三表示行囊已然满荷再也装不下吃食干粮时,一众乡民这才罢休,于瑕在一次郑重地朝着乡民们辞别,而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再挽留放任于瑕离去…
乡野少年看着腰间那略显简陋的利刃,又看着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的未知前路,坚定的踏出了脚步。
不过一日的脚程,于瑕便来到了醉仙楼所在的蓝玉镇,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不断叫卖的小贩轻车熟路地朝着醉仙楼赶去,于瑕一踏进醉仙楼便有眼尖的食客认出了于瑕,当即放下碗筷打趣道:“小于铁匠,今日你那醉鬼师父可没来醉仙楼,去别处寻他吧!”
“我不是来寻他的,我是来寻王掌柜的。”于瑕朗声回应道
“来寻我的?到是难得,你来寻我可是要把你师父在我赊的账清喽?”王掌柜撇了一眼于瑕随后继续拨弄着算盘,似乎打算在于瑕回话之前便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