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石板路，就像这座城里的人心一样，坑坑洼洼，不知何时就会出现一个暗坑，车轮只要掉进去就再也推不上来。

巴泽尔记得这群退伍的义勇军刚刚来到城外扎营的时候，老百姓把他们当做征服异教徒的英雄，不说夹道欢迎那么夸张，最起码对于义勇兵们的遭遇，老百姓还是很同情的。下城区的市民不时就会带着粮食送到城外的营地里，日子过得稍微宽裕一些的面包店，还会把每天剩下的面包分给他们吃，有的富商还会给馅饼，城里的商会联合还趁机给他们一些钱，用来维持他们的抗议活动，也算是商会联合对皇权压迫的小小报复。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多久。

圣丹尼斯城东南方向有两条河横穿整座城市。把城市也分成了三个区域，斯诺河流经贵族和教士们居住的上城区，拉恩河普通百姓和商人居住的下城区。皇帝住的皇家宫廷区则夹在两条河的中间，这样两条河既是城里的水源，也是既保证皇室的安全的护城河。不得不佩服当年建城的工匠们，可以说把全城最好的位置留给了皇帝，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上下两个城区还可以当做皇家的缓冲带，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也无法撼动皇族的地位。

那么，是什么让老百姓如今管义勇军叫成了义勇贼呢？答案就是拉恩河。

最初来到圣丹尼斯讨生活的退伍义勇兵还没有那么多人，基本上也都是在战争中残废的军人，他们大多来自西南方的文德行省，而且都是些失去土地的农民。

在普通人的眼里，文德行省就是乡下中的乡下，据说那里的土地都是能捏的出水的泥巴，到处都是低矮的丘陵，连修路都要绕着走，更不要说在那里修建港口了。所以只要看到浑身泥巴兮兮的脏家伙，老百姓都会在他们名字前加上个“来自文德的”这一玩笑似的称号。

这一批人的目的很简单，因为异教大远征使他们丧失了劳动力，再加上刚进入夏季的全国都发生了饥荒，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为了不打扰首都的居民，他们都驻扎在城外拉恩河的南岸，实际上就是每个残疾的军人带着家人们，在草地上撑起一块破布，这就算是临时的“家”。每天他们派15名有威望的、还能行动的老兵去皇宫门口请求皇帝的接见。雷欧纳德皇帝也很给面子，每隔个三五天会出来安抚一下。再之后，皇帝就以政务繁忙为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也是为什么，当事情刚发生的时候，首都的百姓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

双方就这样一直耗着，而城外聚集的退伍义勇军随着时间也越来越多，气温也越来越高。

只要住的地方离西城门稍微近一点，夜晚中顺着水流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哀嚎。

又过了几天，城里的居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生病了，他们才想起去询问去城外送面包的人，义勇军营地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