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晚饭叫我,我去睡会儿。”
没讨到钱的赵刚显然不高兴,撇撇嘴拍拍裤兜走了,他知道老爹没钱,家里的劳动力只有大哥,每月几号发工资他都清楚,今天确实不是发工资的日期。
“别生气,我能不给他就不给他,你去屋里歇歇,或者出去跟隔壁大娘说话也行。”
脏活累活在赵庆丰眼里,都是男人该干的活,女人只用把孩子带好就行,他催促着媳妇离开这灰尘笼罩的院子。
赵刚原本和大哥住一间屋子,也就是他娶媳妇,才把唯一那间红砖房收拾出来给他用,其实也没多少,没粉刷看着不咋好看。这几天他总是觉得肚子疼,吃饭也没啥胃口,从医馆拿的消食丸吃了也没啥用,那大药丸吃得人直犯恶心。
家里没钱,他实在难受就吃止疼片,自己也不在意,就没和家里提这件事情。
这个家里最让杨小妞头疼的是小姑子,女孩子最难管,有些事想管怕老爷子不愿意,十几岁的女孩正是上学的时候,周一到周五放学没见小姑子写过作业,周六周日白天找不到人,饭点回来抓个馒头就走,说是去给朋友看孩子。
一天给五毛,钱到手学习落下很多,以前说过几次,她不让管,自那之后杨小妞收起泛滥之心,同为女性她自认为农村的孩子,上学才有出路。
杨小妞学习可是很出色的,上学那会除了那咬文嚼字的语文,数理化她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年级第一,班里有个女生经常和她比着学习,成绩出来考不过她就哭。
她本想把自己会的东西,交给小姑子,哪怕家里省点,能供她上学就供,奈何小姑子不争气,杨小妞抱着怀里的随风叹气,到随风长大,教材哪怕不换,她也不一定能记得从前学过的知识。
赵随风小小的手掌摩擦着妈妈的脸颊,眼里都是好奇,不理解为什么妈妈总是喜欢发呆,老是叹气。
第二天赵庆丰起了个大早,院子里叮叮咣咣响个不停,杨小妞怕他饿着,起来给他煮饭。
“面疙瘩汤还是红薯饭?”
家里剩的还有昨天蒸的馒头,杨小妞嫁过来之前哪会这些,都是现学的,蒸的馒头又黑又硬,可是蒸好的不能浪费,泡汤里也能吃,年前买的白面馒头混着年前蒸的黑面馒头大家一起吃。
“面疙瘩汤,我吃红薯饭胃难受你不记得?”
赵庆丰停下铁锨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馒头可以炕了吧?弄成热的吃。”
“能,过了破五就能炕馒头。”破五就是初五
杨小妞先回屋里看了眼被窝里的随风,给她掖好被子拿着屋里的馒头出门,水塔下面是他们自己的小煤火,赵老爷子不知道醒没醒,冬天一般醒了也会在被窝,她不方便去用厨房。
好在水塔下面的简陋厨房没有拆,两处厨房她来回用,哪个不用灭哪个火,案板上摆着两碗,火上放好锅盖上盖子她开始搅面疙瘩,等水开倒进去就行,用勺子在锅底来回搅动别让面疙瘩糊,过五六分钟关火。
农村家常便饭就那几样,面疙瘩汤,鸡蛋面疙瘩汤,红薯汤,糊涂面条,汤面叶,馒头咸菜是标配,杨小妞本身就瘦,这些也没啥营养,生产过后除了鸡蛋吃得多点,把月子里街坊邻居送的鸡蛋吃完,也就没有鸡蛋吃了。
过年全家用的年货都得赵庆丰采购,大笔开支算下来所剩无几,搅着锅底的杨小妞心情又开始不好了,别人家过年孩子能挣点压岁钱,随风是一点都挣不到,这边亲戚住得都远,村里亲戚碰见的基本上不给,给了她还得还,不是很亲的那种都是看眼色行事,基本上都不会给。
思来想去杨小妞合计,等过几天,她领着随风回娘家一趟,好歹让孩子见见压岁钱长什么样子,她在家里排行老大,头一个结婚,回去随风只挣她不用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