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了一座巨大牌楼内,上挂“岁宁坊”。
牌楼后面,是一列列宅院,一条条宽阔路子,瞧着便高档。
马车停在岁宁坊一处院落前。
人下马车开门进入,马车便进入后院歇着。
这院子非常干净精致,梅、兰、竹、菊、松、海棠、桃、李、杏、梨、葡萄、藤萝,花也好,树也好,果也好,假山也好,水池也好,该有的都有,无一不显得精致,却又格外显得大气。
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院。
入院后,姜烛之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期间只有茶水管饱。
直到再有人来时,便见梧蕖芝挽着一青绸裙的修长窈窕姑娘走了过来。
这姑娘柳眉杏目下巴尖,面色苍白,神色有些困顿。
与梧蕖芝比,这姑娘相貌只差一些,身材差了不止一些。
整体气度上,还有些嫩,像是刚成年似的,不如梧蕖芝那般成熟。
刚进来,她看到姜烛之,双眼涌出明亮,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
近前还没说话,便捂着嘴一阵咳,差点抖落了手中端着的糕点。
“让姜郎君久等了,小女子娈宴,见过恩人。”走上前,躬身行礼,将糕点递到跟前道:“恩人,这糕点是小女子亲手所做,还请笑纳。”
姜烛之接过糕点放桌上,她又咳嗽起来,看着一片憔悴。
这声音不似感冒后的鼻音重,颇为沙哑,明显干咳伤咽所致。
“不用叫恩人,听着像是我挟恩图报,救人是我发心所为。”
这话说得娈宴心头一动,苍白脸颊浮出些许红。
“那……我唤姜郎如何?”
“随你。”
“姜郎——”
姜烛之以为她要说什么,等许久不见说话。
转头看,见到的是娈宴正打量着他。
按理说非礼勿视来着,他看人也通常只会粗浅看个大概。
因为通常看人,观容貌品气度,看大概去感受更好。
看得越细,越容易只关注容貌,从而着相。
眼下他被一个姑娘这么看,看得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正想开口时,娈宴淡淡说了起来。
她的声音沙哑疲倦,却又透着清澈。
“姜郎倒是让我找得好苦……”
“那日我本以为自己必死,哪想迷糊中捉到了救命稻草。”
“只是后来才知,若抓到的并非姜郎也无用。”
“因翻船罹难淹死的有好几个,不少救上来还算及时。”
“可他们没姜郎这般手段,放在地上也无人管救。”
“唉……说来我也是命大,运气好。”
“那天回来后,我一直在挂念姜郎,寻了好几日。”
“姜郎却如消失一般没了消息……”
“有人说姜郎在救第三人时,力竭掉下水……”
“我不信,今个总算是见到了,心里也安了不少。”
姜烛之想了想道:“救最后一人时我已力竭,拼着最后的力气,把人送到岸滩边,自己差些沉下去,是被人捞了上来。说来,我至今不知当时捞我的是谁,那救的第三个人如何了。我也不会去想,因为无能为力。”
“那第三人上岸后很快醒来离开了……那日后,姜郎一直在石佛庙么?”
“想来梧姑娘与你说了我身世,确实只能暂居石佛庙……”
“姜郎,我这里不缺银钱,还请拿去……”
“我也不缺,只是没有碟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