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要询问青其光的理念吗?其实,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很少做相关的分析,自然也很难谈论。我这种庸人,只能够从一个人的表现,还有最基础的特征,那些浮在最表面的事物来认识世界。”
“但是,尽管我对理念之类的存在不在行。但是,或许真理也会显现在寓言故事中吧?”
“抚养我们长大的部族长老,所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由此展开了对僭主、民主、寡头、荣誉、贤人政治的课程。”
“但在大炎,一般只讨论世主和人主,以损害和增益的权衡,来评定一个人是象征天命,还是纯粹的大盗贼。”
“至少在大炎,那柄用白马鬃毛悬挂的剑,有更明确的显现,那就是刺客。”
“在祖庭,甚至我们两边来没有正式对垒时,没有任何阴谋,只是理念所带来的,仿佛思想瘟疫,抑或丝缕的显现是。一个最不应该做这种事的人——甚至不是年轻人,作为刺客,在祖庭对殿下进行了不成功的刺杀,大概是因为当时的决议让他感到不满吧?”
“那是注定失败的刺杀,谈不上好坏的显现,那个自发行动的萨卡兹人,我或许可以将他的言语复述一遍。”首序的神色变得稍微惆怅起来。
“无论是在卡西米尔骑士锦标赛的伴奏,还是在莱塔尼亚永无停息的乐剧中。关于卡兹戴尔的歌曲,是乌萨斯的黑色郁金香,是维多利亚的百合与白羽,他们歌唱着自己的生命、痛苦、憎恨与勇武,还有荣耀。但是卡兹戴尔,可曾发出过半点声音?在王权早就分崩离析之后,卡兹戴尔建立过城市,肃清过贵族,在大国之间跳来跳去,强权与政权来来去去。留给我们的,只有雍容的贵族与亚麻的祭司,数百年的鲜血,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很好的言语。”
谢谢夸奖。
这样的言语,就像多年前的交谈,还是无法说出来。
宣传,是把人们愿意相信,或者愿意假装的一柄剑,交给他们。
于是人们就自愿献出了血。
你有什么建议吗?青其光这样询问过他。
“少君,来使已经是第三次来催促了。”朝仓站立在旧庭院林木枝叶的阴影中。
她面对着三级的台阶,紧闭的窄门。
正是午时,在草木旺盛的生机之中,四下却寂静无声。
冬日少有的晴朗与和煦中,却只感觉到萧瑟与衰败的气氛。
建筑与景观,或许与十数年前没多少区别。
少君复原并维护了此处,但只是少了些人烟,或者只是一天天地变旧,与往昔已截然相反了。
人的年岁越长,就越是怀念旧物,但过去的事物其实早就改变了。
就像深埋的青铜器长出锈迹,不像原本那般发亮,也不用来盛水煮饭。
大理石的雕像在时光之中,棱角也缓缓消磨,已长燃十数年的青色火焰,是否还真的如往昔那般炽热呢?
感伤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因为过去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朝仓只是在表述这一个事实之后,再次询问:
“还是像上一次一般答复吗?”
“在那之前,同我说几句话吧。”
朝仓的脚步没有向前,也没有退后。
她只是在原地驻足,仿佛少君或许也不愿意,从旧事物与旧居中走出来。
“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