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动摇旧秩序,虽然也只是在数个甲子间,在曾经的荒芜土地上建立的新秩序。”
“但若要建立足够现代化、城市化、工业化的社会体系,会波及的群体,波及群体中会受损的群体,受损群体中会反抗的群体,反抗群体中存在信念的群体。”
“一个秩序的卫道士,然后是既得利益者,再是最广泛的支持群体,所有的秩序,都是如果实般,一层一层地建立,也需要如果实般,一层一层地剥离。”
或许其中使用了大量排比,也可能是在复述往昔的言语,所以首序的声音,因此稍微顺利起来。
而后,他又较往昔更沉重地凝滞。
等到间隔的时间过长,反而是不需要礼节性的回答。
因为,若是发表观点者,制造了这种长时间的空白,或许反而是另一种表达吧?
于是,这既可以是合乎礼的,又可以是不合乎礼的。
如若博士顾左右而言他,岂不是让首序陷入非礼的境界吗?
尽管心中存在许多思绪,但他也只是与首序坐在一块,一起沉默着。
良久,首序抓着上衣,似是在整理衣襟,又仿佛攥紧心脏。
他悠长地叹息一声。
“最后,在统计上,我们所需杀死、关押、流放的人口,其实大致有一个比例。”
“只要执行产业政策,艰难地推进现代化。个人的作为,在最开始,或许是很难动摇这个比例吧?”
“即使动摇,也只能往坏处动摇。何况,青其光和博士都是善人。不想要滥杀,也格外警惕反攻倒算可能导致的更大伤害。毕竟,如果认为,城市,现代化还有工业化,是卡兹戴尔未来的必需品,那么能够维系族群的首领,终究会走上这一条路。”
“甚至不能从容不迫。”首序一惊一乍地提高了声音。
“不然,前现代的部分,就会反过来,通过现代化的部分,维持自己畸形而悲剧的存在。”
“难道卡兹戴尔,能够从泰拉其他国家获得各种非正当收入,各种物资,甚至是先进武器,不就是如此吗?萨卡兹成为雇佣兵,不就是这种畸形的产物吗?”
“若有战争的需要,就是原始地区,探险家的乐土,产出雇佣兵。若没有,就是动物园,产出各种景观。或者,建立在畸形社会上的旅游业地区——若是千年战争的另一方胜了,说不定卡兹戴尔就已经是后者了。”
首序提及了在入职手册,还有各种资料中,没有阐述的可能,或许是他没注意到?
此后,他的音色消沉下来。
“况且,即使是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也不会暴君般,将刑律视作调控人口的手段。”
说到此处,首序竟然在各种起伏的情绪中,暂时稳定到了笑意。
大概是他觉得,反而是对于有记忆和有常识的人,用刑律制造在统计学上存在意义的,大量不必要死亡的恶政,是极为可笑的事情吧?
“因为他总是在赢,青其光身上有这种色彩。其实,博士,你也一直在胜利。”他言语逡巡。
“当时,他询问我是否愿意和他达成长期的合作,我拒绝了。他表示了遗憾,还有谢意。”
“作为年轻雇佣兵,我的思绪,反而是从察言观色的市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