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陛,亲手扶起太师,道:“太师尽可畅所欲言。”
太师道:“赢光比之赢元若何?”
众齐口道:“不及赢元。”
太师道:“是也。赢元在位,重用郑庸,委任其为国医令。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其一者,郑庸其人,曾以高官厚?为诱,广招天下名医良医,招后秘而杀之。故其豪言‘杀尽天下名医,我就是名医;杀尽天下良医,我就是良医’。郑庸本为我洛阳一江湖郎中,非游医,亦非野医。其医术未曾救得一病一伤,经其手者皆被医死,且收取伤患家属重金,世称‘庸医’。然而正是如此庸医,却被先晴国公赢元看重,难道诸位认为这是机缘么?这是运气么?非也。这也是老臣要说的其二。大周新元781年,赢元起兵十五万伐齐,是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饿殍满地,横尸千里。赢元首战失利,六万伤兵全被郑庸医死。奇怪的是,各国饿死军民百姓无数,唯晴国无一人因饥饿而死?为何?诸位以为,晴国的军粮从何而来?”
众闻罢,骇然失色。就连天子也没想到这一层。
赢元治下的晴国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没想到,一向不言语的太师是如何洞悉到这一点的。
太师道:“没错,若是在当时,你,我,天下,天下人,都可能会成为晴国餐桌上的一道硬菜。”
太师又道:“晴国首战失利后,赢元请老将斗山出山,斗山设‘囚龙阵’,连破齐国七十二城,兵临齐国国都淄水城下。后面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武英君,你来说吧。”
太师咳了几声,回到太师椅旁,颤微着坐下。
武英君方回说道:“后来,齐相姜芝亲自请名士郭盖出山,至晴国军营,见晴国公赢元,斥赢元、责斗山、骂郑庸,使晴国数百武将文臣不敢出一言,晴国公赢元亦无以言对,郭盖以三寸不滥之舌,使赢元退兵。故,郭盖声名鹊起,时称‘天下第一辩才’。不想赢元死后,赢光竟继承父业,攻伐诸候,七年间灭七百余国,从无败绩。至于郑庸,赢光杀郑庸,也只不是找个人背锅而已。”
众人听罢,无不慨然。
天子道:“太师的意思,莫非是再请郭盖出山,前去晴国军营?”
太师起身,施了一礼道:“然也。请郭盖出山,或可解清州之围,使晴国退兵。”
天子道:“那,太好了。太师以为,何以去请为妥?”
太师道:“老臣亲自去请。此其一也。其二,武英君应备战攻敌,梯次攻敌,以寡至众,首出兵三千,次出兵一万,再出兵五万。其三,多多征兵,驰援封城。”
天子道:“准老太师所奏。”
此时子蒙跪下痛哭道:“谢天子。我西宋有救矣。然我子蒙提及‘那个人’,有辱天子威名,子蒙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子蒙去也。”
子蒙言罢,站起来向大殿柱子冲去,一头狠狠撞在柱子上,登时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讶不已。
随连小声道:“有那狠劲也不怕撞坏了柱子,撞坏了赔得起么?”
天子唏嘘一声:“以国士之礼送回清州葬之,传诏宋国公朝堂决议!散朝。”
众人说道:“是!”
太师回到太师府,管家严柯禀报:“太师,府上府库被盗,六万金银全部不翼而飞,已报国尉府,国尉田鹰已带人在府中调查。”
太师轻轻说了一声:“知道了。”
洛水向西不足百里,有个公道村。郭盖就住在这个名作公道村的村子里。两顶轿子,八名轿夫,几十名随从,进了公道村。公道村因商贾常年驻足设点,经济活跃,交易频繁,极为富庶,被誉为“天下第一村”。
轿子里面的人掀开帘布,正是老太师。老太师向外一看,但见村内的空地上有几十名青少年奔跑着在玩“蹋踘”。村里人见有外人来,也见怪不怪了,就当没看见。
轿子停在了一户草庐旁,太师从轿子上下来。草庐的院子里挂着尚未风干的熊虎之皮,闻人声嘈嘈,从草庐颤微着走出一人,正是郭盖。
郭盖打开篱门,老太师握住郭盖的手,将天子诏书递给郭盖,老泪横流,久不能言。
郭盖说道:“老哥啊,我知你来意,什么都不用说了,为天下苍生计,我即刻动身,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辱没天子使命。”
老太师道:“有劳了,有劳了!”
老太师扶郭盖上了另外一顶轿子,然后自己上轿,慢慢出了公道村。
公道村的“蹋踘”场上,有三位格外显眼。在村子里,大家称他们为“公道三姐弟”。这三姐弟组了个“草根队”,与其它队比赛就从来没输过。
这三姐弟说来普通,说来也不普通。姐姐顾彩衣,二十多岁,生得天生丽质,称为“村花”绝不为过。大弟弟顾德白,十七八岁,白净帅气,英俊潇洒。二弟弟顾问,高大威猛,人如其名,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
三人踢得累了,一起回家。姐姐做饭,大弟烧火,二弟择菜。
顾问说道:“姐,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顾德白道:“对啊,下一个,是谁?今天太师来,我还以为是来找我们呢,原来是请走了郭老。”
顾彩衣笑道:“恐怕郭老此去,有去无回。至于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你们猜?”
顾问道:“不会是天子宝库吧?”
顾彩衣摇了摇头。
顾德白:“那猜不着了。给一下提示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