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接一波的富贵明显把西装男搞得昏了头,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看着自家二叔流露的表情,李沭知道他跟自己想一伙去了,
没错,有牢坐怎么能不想着二叔的儿子呢?怎么能不想着这个在父母灵前调戏自己的畜生呢?
李沭拉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拿出一张存放已久的白净合同纸,递给西装男,
“二叔,请吧。”
李沭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现在众人的眼神恐怕已经炽热得能直接把那合同纸点燃,
“咕噜。”
这是一道不知谁的饥渴声音,
“不,不行!这太草率了!”
尖嘴猴腮的三叔一把夺过已经看得痴了的二叔手里的合同,引得二叔一通大叫,又伸手抓了过去,
一个人模狗样,一个尖嘴猴腮,这一狗一猴已经快要打了起来了,
“你干什么!没听到沭儿说了嘛!我们要学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凭什么给你呀!李沭,你三叔对公司做的贡献不比他少!”
李沭无心看闹剧,伸手指向门口,
“各位,股份我已经给出去了,还请你们出去好好商定个结果,再进来告诉我吧。”
三叔猛地挺立,抱着怀里的珍宝第一个出了去,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连人骨头都不吐的恶鬼们,
该说不说,这最后一个出去的恶鬼还蛮有礼貌,顺手关上了门,不过能夸赞的恐怕也只有这一点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门外传来的剧烈争吵声,
李沭又躺在了床上,手指又开始在照相机上摩挲,
还是太史公说的对呀,极痛惨旦,未尝不呼父母也,
李沭打开床头柜第二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录音笔,贴在自己嘴边,
在外面一片喧嚣声中,录起了遗言,
很吵,跟那个晚上一样,
不同的是那天她哭了,
今天,她没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门又被推开了,但进来的却不是那群人,
这是一个年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黄毛外国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后面还跟进来一堆也同样穿着白大褂推着很多医疗器械进来的外国人,
黄毛一看到李沭便伸手问好,用着蹩脚的中文,
“你好,你就是李小姐吧,我是几位先生请来为您治疗的医生,请相信我们,癌症对我们来说只是小儿科而已。”
李沭一开始还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感受着这奇怪的氛围,心里已经了然,
这些个器械,怎么看都不是治癌症的,
二叔,三叔,你们连送我上路这最后戏码都不愿意多花点钱好好演嘛,
看来这是把股份都交出去了也不打算放过她啊,是怕了一个已经癌症晚期的人改主意啊,
想到这里,李沭也不打算再做什么挣扎了,毕竟她本身也不打算试一趟癌症发作的厉害,
李沭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开口道:“你们,打算给我个什么死法啊,我告诉你们啊,我要无痛的。”
听到这话,对面那所谓医生的脸明显僵住了,
“李沭小姐,别开玩笑了,我们是专业的。”
“专业?那请医生您告诉我,我这癌症晚期该怎么治呢?”
那黄毛医生一时答不上来,左右乱顾之际撇见电视机新闻报道下一行小字上正讲述的元宇宙,慌不择路的回道,
“我们……我们采用的是国外最新的元宇宙技术,这是一种人心里精神世界疗法,通过灵魂层面来消灭癌症。”
听到这个荒谬的答复,李沭再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这么说,我还能往自己精神世界上走一遭了?”
黄毛医生这时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怎么就编了个这种荒谬理由,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李沭对着他勾了勾手,
“那你便来吧。”
黄毛一愣,显然也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相信自己这样荒谬的理由,
不过他也是知道迟则生变这个道理的,给了身边助手一个眼神,
助手会意,直接上前不知拿出了什么药剂,往李沭手臂上注射,
李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
“化学注射死吗,也好。”
然后她便失去了对身体所有感官的控制与感受,
但死亡并未马上到来,随着夜幕颜色的愈加深沉,一点火光在已经熄灯了的病床角落里扩张开来,
这是一场不知由谁放出的大火,
流动的焰火将沉睡的人儿死死缠住,
红色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底色,
从夜空上看下去,这点红光,
很亮,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