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石的卧房与堂屋就一墙之隔，怎么可能听不到，闻言道：“我凭白受了这场罪，吃几块肉都不配了？”

周絮道：“大哥受的什么罪，要不是你‘代妻受过’，你以为我大哥来一回就是给我送几斤米的？朱氏卖我的女儿，差点推我小产都是人证的，别说她不知道我怀孕，我头天在河边洗衣服差点晕倒，大堂嫂她们都说我是怀孕相，她不知道？我看她是太知道了，不想我生呢！毒妇就应该钉在耻辱柱上！你窝在房里不出来就能当没发生过吗？我告诉你，那可不能够！这事儿没完！”

你道周爹只教了儿子读书呢？几十年江湖白跑了？

她娘家的叔伯、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杨金石不接话了。

“好了，老二家的，这事儿是老大家的不对，老大也挨了打，以后别提了。”杨老汉出声，他一向偏心大房，这次也一样，避重就轻，“关氏，把钥匙交出来。儿媳妇你们四个，以后每两个人轮流做饭，老大家的老四家的，你们现在去，把剩下的肉都烧了。“

朱氏和小关氏拿了钥匙去厨房。

两三斤的肉只剩下半斤。

她们很快炒了菜，虽然有油水，但全家人一个笑脸都没有。

吃丧席都没这么沉重的。

杨老汉开开心心买肉回来，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心情可想而知，一个人在门外坐了许久。

…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杨家暂时没接到活，杨铁石跟周絮一道上山。

他会做竹子做哨子，也会用竹叶做小蚱蜢、小蜻蜓，逗得孩子们连声欢呼“爹爹好厉害。”

杨铁石还掐了一朵小花，戴在周絮鬓边，“娘子真好看。”

人比花娇。

一家人玩了半天，回到家，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朱氏，周絮发现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捡了金元宝似的。回房和杨金石嘀咕了半天，杨金石又去找杨老汉，父子俩不知道聊了什么，杨金石出来的时候，一脸春风得意。

中午周絮和罗氏一起做饭。

罗氏小声说：“二嫂，你知道吗？大嫂娘家兄弟病得很严重，可能活不成了。”

周絮惊讶，“哪个？”朱氏爹接回私生子后，她娘靳氏也从娘家抱养了一个孩子，跟她姓。

罗氏道：“当然是姓朱的那个，年前就病了，一直咳嗽，拖到现在。你瞅她多高兴。要是这个兄弟没了，大嫂就是朱老头唯一的女儿了。”

梦中杨林生外家十分支持他的科举事业，好像这个舅舅是没了的。

不过，杨林生这辈子想平步青云，是不可能的。二房十口人和整个周家、李家，全因他们母子而死，他们就得一辈子烂在这里。

做完饭，两人一起把钥匙还给杨老汉，他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又去库房点了粮食，看着是不打算把管家权再交给老关氏了。

老关氏像被抽了魂似的。

但没有替她说话，自她不管家后，家里的伙食好了不止一点。

…

天暖了之后，开始春种。

杨金石终于回酒楼上工了，夫妻俩带着一双儿女整日往朱家跑，恨不得长在那边。

把罗氏和小关氏气坏了，“一干活病就好了，没有比他更能装的了。老天爷要是让这种人捡便宜，就是瞎了眼。”

“就是，也是当初家里耽搁了他做上门女婿！”

当家里的麦种撒到地里，刚刚开始发芽时，突然倒春寒，一夜之间，冰天雪地。

麦苗全冻死了。

五十亩地的麦种，打了水漂，杨老汉病倒了。

发高烧，说糊话，梦里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