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好些事情,就这么不痛不痒,轻飘飘地过去了,独独遗留在心上的那一瞬间的事,成了永恒,永久地被篆刻在心头上。
再回望,竟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
空望着天地,人世的梦魇,始终纠缠着每个人的心墙,飞鸟鱼虫较之世人,便自在多了,至少,它们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如今人间已是逢鹤六年,这年介隐钏已至知天命之年。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久不见的一位故人,梦中那人仍旧是旧时模样。
不知道的,是人间王侯将相,风云变幻的朝夕;看不透彻的,是朝野之中波谲云诡的人心。
今生今世,此情此景,谁知介隐钏走到今日这地步,是付出了何样的艰辛。
他梦中的那个人啊,没有苍老,介隐钏想:“若不是神仙,谁还能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呢。”
介隐钏于天命之年,将鱼渚剑沉入映梅湖中,于耳顺之年崩逝。
一生功绩凭人言说,后世对他的评价,还是相得益彰,赞扬绵长的。
介隐钏可不知,鱼渚剑沉入映梅湖中,算是羊入虎口了。
妤蓁正愁找不见锁魄石呢,这鱼渚剑便带着锁魄石没入湖中了。
鱼渚死死地护着剑穗,誓不肯将锁魄石交出,就是他打不过妤蓁,也不肯向她示弱。
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东西,这东西伴他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给旁人?
妤蓁被弄得百般不是,好像是她蛮不讲理,故意使坏,欺负鱼渚一样。
说实在,她也不能怎么样鱼渚,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不下,整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就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
誉筝知道锁魄石在映梅湖后,也来映梅湖找鱼渚,不打不相识,他们相谈甚欢,不日,竟成了好友。
妤蓁催促誉筝把锁魄石给夺过来,誉筝反倒给妤蓁说起大道理来。
说什么:“做事情得讲究先来后到,鱼渚不肯给,就再让他再多留几年。
等等又有何妨,等他舍得交出来了,也就把锁魄石给交出来了。”
妤蓁想:“再等等罢,我都等了几千年了,盼了几千年了,再等几百年,又有什么难说的呢。”
鱼渚这回在映梅湖算是自在了,没有人管他了,妤蓁还三天两头地给他送这送那,弄得他在映梅湖的日子,整日过得别提多美了。
鱼渚看誉筝整日闲得没事做,天天来映梅湖,便问她道:“你和人打过交到吗?
你不知道,我在人间的时候,看到有些人们,都过得那么潇洒洋溢,我真是艳羡得不得了。
别说,人间真好玩。
你真该到人间去看看,别老是待在一个地方,哪儿也不去。
怪无趣的。”
誉筝反驳道:“你怎知我未去过人间?
我曾经去过人间,可我却没有喜欢上那里。
那里不止有喜乐,还有悲欢,和无尽的枷锁。”
“枷锁?什么枷锁。”
“情,便是。”
“为什么?”
“你认为情是什么?”
“不知。
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因为这个字,我害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利用完了,便被弃之于不顾。
这辈子,我如此遭人厌恶。”
“你在说什么?
你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我看你整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想不到,你还有过这么凄凉的往事。”
“那都过去了,我自然开心了。”
“原来你都已经放下了啊,害得我怪抱歉的,想着揭开你的伤疤,又让你不高兴了呢。”
鱼渚淡淡道。
誉筝笑着道:“你莫不是看我整日太高兴了,心里羡慕罢,想着给我找点堵心的事,让我也憋屈憋屈?”
“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想,你说笑了。”
“是呀,我是说笑呢。
我看你整日也闲得无趣,不妨,你也让我揭开你伤疤看看?”
“你又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伤疤啊。”
“总会有的。”
“你经历的比我多,说得话也比我高深,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鱼渚摇摇头,无奈地道。
湖水溶溶,岸上的梅花,尽数凋零,遗留的香气,仍然沁人心肺。
誉筝把璟御和锁魄石的事告诉了鱼渚,鱼渚听完甚为动容。
待到妤蓁再来找他时,鱼渚亲自取下带着锁魄石的剑穗,心甘情愿地交到了她手。
鱼渚在湖岸踱步时,碰到了凝陨。
凝陨问他:“剑穗哪里去了?”
鱼渚知道凝陨为何询问剑穗之事,他打心里鄙夷这个人,冷哼一声,不快地道:“给别人了。”
“给了谁?”
“不告诉你。”
“为什么?”
“我自己东西的去向,凭什么告诉你?”
凝陨笑了笑,淡淡道:“你知那东西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