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没见到刘海忠,往里屋瞟了一眼,躺床上生闷气呢。
二大妈侯桂芝抱着洗菜盆正准备出门,倒是跟他撞了个对脸,看着他欲言又止:
“老二啊,真就非得跟你爸闹到这个份上?他,他到底是你亲爹啊!
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的?”
屋里的刘胖胖此时也竖着耳朵,想听听刘光天心里的真实想法,这年头谁不打孩子?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虽说这次是有点过火,但真就至于闹到父子反目的份上?
他想不通。
刘光天走到小厨房,打开五斗柜,掏出个瓷花碗伸到面缸里头结结实实的打了一碗棒子面。
不咸不淡地说道:“三个儿子,老大他是从小宠到大,我跟老三他是从小打到大。”
见侯桂芝想开口,刘光天抢先一步:“是,这里头多少有我跟光福不成器,考不上中专当不了干部,实现不了他二大爷望子成龙缘故。
但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家里就两间房,眼瞅着我跟光福就大了,工作、住房,他有给我跟老小考虑过哪怕一回吗?”
刘光天的工作是自己找街道登记的,那年他才十五,谎报了一岁。
不过是趁着大炼钢的东风,轧钢厂劳资科看在他到底也是钢厂子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收了。
轧钢厂的钳工其实相对来说轻松得很,属于辅助工种。
而刘光天呢,天天泡在热轧车间汗流浃背,也从没见他老子伸过一回手,把自己带到身边言传身教什么的。
反而好几次在厂里遇见了,还给他摆老前辈的谱,让他踏实工作,不要给自己丢人什么的。
刘家在后院的两间房也是隔出来的,目前两兄弟挤在一个屋子里边。
后面刘光天、刘光福不住院里肯定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
按道理,老大已经搬出去了,就算刘光天是老二不用管,老两口也得给老幺刘光福结婚娶妻准备一套房子才是。
但,后面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
刘光天右手拖着碗,走到门槛边上,洒脱一笑:
“所以啊,老话说得好: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既然亲爹靠不住,咱可不就得靠自己?”
等人走后,侯桂芝委顿在地,泣不成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至于里屋的刘海忠心里,午夜梦回有没有过那么一丝后悔,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以我看来,或许是有的吧?
新朝粮食不够,所以紧跟着酒水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不过散篓子不要票,这点钱贾东旭还是出的起的。
刘光天举着一大碗粮食来到中院的时候,傻柱正猫着腰在屋檐底下摆弄蒸屉。
“来啦,这馒头跟鲈鱼还得再蒸一会儿才成,要不然火候不到,不入味儿。
杂鱼锅仔倒是已经烧好了,你陪贾哥先喝着,我马上来!”
刘光天轻车熟路将面粉先倒进何家的五斗柜里边,然后做到贾东旭对面用手捻起两粒花生米扔到嘴里:
“嗯!盐焗花生米,轧钢厂小灶大厨亲自烹制,稀罕物!”
刚好傻柱从外头搓着围裙就进来了,听见这话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稀罕吧,这都是我一点一点......”
话说半截儿给顿住了。
刘光天跟贾东旭两人全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点一点什么?接着说!今儿非得把你这个隐藏在人民群众里面的蛀虫给揪出来!”
傻柱也自知失言,于是闭口不谈,只是不耐烦道:“去去去,什么蛀虫不蛀虫的,就许他领导干部吃工人的肉,还不许我跟着吸两口血了?
有道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扒拉点剩菜剩饭咋啦!犯王法啦!”
这狗东西,说变脸就变脸,难怪你干了这么些年还是个老八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