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祁子笑道：“只要你不生杀念，此定元丹只有益处。”

小五见他在月下如同璧人儿一般，心中不觉一动，这人怎么美得像个女子一般。

“你今日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后来查明那日与我交手的捉妖法师乃天盛堂的人，猜想定是天盛堂的白泽万妖图对我金羽镰翅鸟一族有记载，所以我便到那文素石室一探究竟。”

“你没有猜错，确有记载。”辛祁子逗留在石室内时，也看到了关于金羽镰翅鸟的记载，可惜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看完全图。

“没错，原来我族也曾经兴旺，数量虽少，但在妖族中地位，仅次于女阴灵蛇一族。”说到这里，小五颇为得意，平时目空一切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时间仓促，我粗看了一遍全图，只可惜，这万妖图太过古老，我族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并无记载了。”

辛祁子并不介意，反倒觉得有趣，他口里念道：“小五。“

小五嗯了一声，等着他说话。

“小五。”辛祁子又在口中念了一遍，小五听得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彷佛他嘴里玩味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本人。

“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辛祈子微笑问道。

“……”小五倒没有想过是这个问题，“我无父无母，本来就没有名字，小五也是幼时一起玩的伙伴随口叫的绰号，因为按块头排，我是最小的，排第五个。”

辛祁子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是幼年丧母，故对于小五是有一些天然的亲近的，他救小五，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你该离开这里了。这里仍是黎雾山，离天盛堂太近，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我知道……”小五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该回去了。”辛祁子道。

“等等！……”小五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救我，我应该怎么回报你，你若有求，我便供你驱使！”在驱妖令颁布之前，有多少王公贵族，想要招募他为左膀右臂，他都不屑一顾，此刻他竟然甘心为辛祁子所驱使。

“不。小五。我救你，并不是要你报答于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辛祁子退后了一步，他没料到小五竟然也和洛川于岩一样，有了报效的想法。

小五见辛祁子如此说来，也算拒绝得明明白白了，不由得对辛祁子另眼相看。

“你的主人不是恒明王吗？”辛祁子打破了沉默。

“他当然不是我的主人，金羽镰翅鸟没有主人，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只是于岩、洛川两位姐姐偶得恒明王的照拂，故不得不受制于他。”小五的骄傲向来不藏在心底。

“那这恒明王是什么人？”第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五吃了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存在。辛祁子倒是闻出了异样，但他知道是萧绰，所以也不太理会。

“你何时到的？”小五问道。

“他何时到的，我便何时到的。”萧绰朝辛祈子看了一眼。

“公子白日里的相助，小五感激不尽。”小五朝萧绰拱了拱手。

“那你感激我，可也要回报我啊？”萧绰也没有想到，居然自己也会开玩笑，他倒是很希望一清也能看到此番场面，这丫头估计现在正在呼呼大睡着。

“公子休要取笑。”小五面上不禁一阵红。

“作为回报，”萧绰面色不动，语气却又好似调笑，“你能告诉我这恒明王是谁吗？”

“这等小事情，有何不可。其实我与恒明王也不甚相熟，他来东嵊国界不过几十年而已，凭借向妖众传授叫魂术，已成为妖界之王。”

“妖界尊主不是女阴灵蛇的后人计冤离吗？”

“公子有所不知，计冤离虽是妖界的尊主，但她一直居住在归无城，这归无城是个五谷不生之所，驱妖令之后，很多妖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便离开了归无城，分散在各个深山老岭中。在人界生活了多年，很多妖也已经不适应在山里的生活了，这恒明王便以传授叫魂之术的名头，招揽了一大帮妖众，自称为恒明堂。”说到此处，小五又转向辛祁子：“洛川、于岩两位姐姐，就是因此不得不听命于恒明王。此人手段残忍，且修为高深，这恒明堂现在已然成了众妖闻之色变的地方了。”

箫绰听了，思索良久，又问：“那计冤离就放任不管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众妖归属东嵊平民一同管辖太久了，以前妖界纷争又有天盛堂处理，计冤离也懈怠了吧，这人间也有朝代更迭，妖界也应如此。”

这句话倒是有理，萧绰听此话从一只妖口中说出，不觉又多看了小五一眼。

“你是金羽镰翅鸟。”萧绰似在自言自语。

“你认得我？”小五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阵雀跃，刚从白泽万妖图那里失了线索，没想到又有了新的端倪。“那你可否认得我的同族。”

“我是天盛堂的弟子，自然认得金羽镰翅鸟。”三千年前金羽镰翅鸟与女阴灵蛇之战，箫绰仍历历在目。他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实在不知应如何开口解释。

“也是，你们天盛堂有白泽万妖图。”眼看着线索又被扯断，小五抑制不住的失落。

“那你今日为何救我？”小五问道。

“我救你需要理由吗？如果我要杀你才需要理由，救你是不需要理由的。”萧绰道。

小五听着萧绰的答案，觉得有道理，但似乎又一点道理也没有，但也找不出质疑的点。这个人年纪虽轻，但面容尽显刚毅峻冷，看似寒冰一般，只不易亲近罢了，却并不可怕。

“我以为你们天盛堂都恨不得把妖赶尽杀绝。”小五道，想是吃过不少天盛堂的亏。

“不是天盛堂想把妖赶尽杀绝，而是驱妖令要把你们赶尽杀绝。天盛堂不过是执行罢了。”萧绰正色道。

“东嵊先国君颁布驱妖令，天盛堂也是功不可没啊。”小五似有讽刺之意。

箫绰也听过一些关于驱妖令的传闻，说是二十年前东嵊国君是在白掌门的建议下才颁布了驱妖令的，但却从无实证，且此事白掌门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回想起白掌门白天的话，他对妖族仍旧是留着仁慈的，想这传闻多有不实。

“这里面怕是有误会。”萧绰辩道。

“误会？哼！”小五十分不屑这误会一词，但他看萧绰年纪尚轻，想来驱妖令颁布时，他还未出生，故也不想与他争辩。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要回去了。箫七郎，你也回去么？”辛祁子怕冷，觉得林中甚寒，不禁把裘衣裹了一裹，想要离去。

萧绰本就体弱，见辛祈子这么一裹，自己才觉得寒气甚重，傍晚又下了一场雾，一天冷似一天。

“你衣着这么单薄，不冷吗？”辛祈子见小五仍旧是轻薄黑色衣衫，问道。

“我不冷。我是妖，妖不怕冷，只是怕热。”

“我倒是怕冷。”辛祁子微笑道，“我要回去了。你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