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轻轻抿了口水，语气坚定地道：“老丈应当没有地方买盐吧。”

“正是。”

“爽快，二十五贯钱，不多不少。”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神情坚定，毫无退让之意。

“足下可曾听得尊敬长上之言。”

“老丈可曾明白爱惜晚幼之意。”

“不曾。”

“我也不曾。”

少长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成交。”

“成交。”

两人顿时喜笑颜开，刚才的凝重氛围一扫而空。

“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足下尊姓大名。”

“真恕我失礼了，在下姓李名跃进，往后还请多关照一二。”

“客气客气。”

“只不过，”老者话锋一转，脸色凝重道：“李郎君可要注意那三王蛮，雅黎之间就属他们势力最大，贩私盐没有得到这伙人的应允终归充满风险。”

“多谢提醒。”

始尔封见对方轻描淡写，好似心中有数，故此也不再多说，只相互敬礼还迎，便将满贯的铜钱送上。

那男子也不核验，随手揣进兜里便告辞离去。

“向后——转，起步——走！”

一声话语响起，那几十条汉子登时扭动身躯，步调一致地踏步向前，犹如列队的雁群，尽显严谨之美。

“阿耶，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左衽汉子匆匆走来，上前询问道：“你们刚才究竟在谈些什么？”

“卖盐。”老者神情舒缓地回道

“什么？”那汉子满脸惊讶：“雅州私盐可是三王蛮跟龚大官人的逆鳞，这愣头青竟敢私贩，他不要命了吗？”

“你才是愣头青，”始尔封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嫌弃地说道：“就你看来，刚才那伙人是什么身份？”

“除了为首男子，其他人都皮肤黝黑，穿着破烂，想来或许是某地乡队。”

“你才乡队呢。”

“你有见过个个身强体壮，吃得跟头牛一样的农民？”

“我...”

“就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别说农民，就算是丘八也都骨肉如柴，像他们那种身子，非是得豪门大户养着不可。”

“再加上刚才整齐划一，秩序井然的步调行止，门外汉也知道这是支久经训练的军队，而那男子竟然号令自然，肯定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

“那阿耶的意思是？”

“或许是哪位牙将闲着无聊，带出亲信兵来发财，寻寻那些盐枭的晦气。”

始尔封说完，一本正经地嘱咐道：“三郎，你要多想，多看，多练。”

“诺大的僚人虽然已经支离破碎，大不如前，但只要活着总会有逆转的那天。

“而咱们现在惹不起那些人，便不要惹，咱们可以低头，可以服软，但决不能认输！”

“你听明白了吗？”老者的手拍在儿子肩上，目光充满了期待。

见父亲如此神色，那男子赶忙庄重回道：“儿，知道了。”

“至于现在，不管是三王蛮还是龚大官人，他们想争就让他们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