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日的妖娆妩媚不同,这次再见到紫女,她给了嬴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淡紫偏蓝的长裙,衣袂飘扬,一头柔顺而飘逸的淡紫色长发中夹着丝丝银白,隐约可见一根朱钗插在发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
她的面容清冷而绝美,眉眼如画,气质中透着冷峻,却又夹着温柔。
如果说,以往的时候,紫女像是一朵带刺的黑玫瑰,妖娆而性感,妩媚而危险。
那今日,她便是一片盛开的紫罗兰,清幽而淡雅,散发着宁静而迷人的芬芳。
嬴景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好像转了性子的美人儿,瞥过她脸上所浮起的淡淡红霞。
时隔多日,这女人的变化之大有些超出想象。
上去坐会儿?
还这么羞涩清纯的模样?
嬴景可是记得,当初他在新郑的时候,紫女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距离的不是千山万水,真的能产生美?
难道这话是真的?
看了看那还被紫女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嬴景的嘴角微斜,主动的牵起了她一只玉手。
“既是紫女姑娘相邀,本君又岂有不应之理?”
紫女已经回过了神来,可却一时找不出借口反悔,连甩开嬴景的贼手都忘了。
她只是遵循着本能一路上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紫女的闺房并不大,布置的也并不算温馨,甚至可以说简陋。
一张不大的梳妆台,一张床,几个柜子,此外窗边还有一张案几,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似乎是头一回有人进入自己的闺房,紫女有些不适应。
“我这里很简陋,不如换个地方接待长信君?”
嬴景左右打量了一番,却是摇摇头,自顾自的在窗边的案几前坐了下来。
在这里,他能直接将新郑街道收入眼底。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即便是再简陋的房间,也会因紫女姑娘的存在而生出芳香。”
这不是瞎说,嬴景是真的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有些像是檀香混杂着幽兰的气味。
只不过,这究竟是熏香还是紫女的体香,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久未见,长信君的口舌言辞却是愈能哄人了。”
或许是嬴景一句话让紫女找回了感觉,她也放轻松了下来,以玉质的茶壶亲手冲泡了一盏香茗,坐在了嬴景的对面。
“雪顶银梭?”
只刚一嗅到茶水的香气,嬴景便已是挑了挑眉,淡淡开口。
紫女轻声笑道:“长信君和长安君的共同爱好,这消息还是不难知道的。”
“成娇啊……”
嬴景轻叹了一声,没有多言。
成娇当初造反,其实充满了蹊跷,关于嬴政身上的谣言也传的很是突兀。
而且即便这么久过去了,罗网也没有查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只知道昌平君的确曾经与成娇有些联系。
可在整个事件中,昌平君也最多就只是起了点推波助澜的作用,那消息未必出自于他。
“其实不止是本君和成娇,王兄也颇为喜爱这雪顶银梭。”
嬴景忽然侧过头去,透过窗户遥望着远方,那是……咸阳宫的方向。
“那倒是无怪这雪顶银梭的价格如此高昂了,我可是花了一千金方才从西域游商那里购得少许。”
紫女察觉到了嬴景的异样,但没有多问。
嬴景也是摇了摇头,将此事暂且放下,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当下,美人在前,何必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紫女姑娘可还记得本君当初在离开韩国之时与你的约定?”
虽然比嬴景预想中的时间要早了许多,可来都来了,总得提一提。
紫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长信君大人,我不知道九公子究竟与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韩国应该是不会再有战乱之危了吧。”
韩非能如此安然无恙的被放回来就算了,还一改常态的开始插手国内政事,甚至得到了明珠夫人和白亦非的支持。
若说这背后没有嬴景和秦国的手笔,紫女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韩非,充其量也是个傀儡,韩国现在其实已经落入秦国之手了。
“既不会有战乱,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将紫兰轩搬到异国他乡呢?”
嬴景忽的一愣。
好像,有点道理啊?
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韩非这边的确是一切都很顺利,只待他最后再做一次大清理,政哥那边就可以着手接收韩国了。
可这么一来,没有战乱,紫兰轩为啥还要搬走?
“韩非误我啊!”
若不是韩非提出了这么个献国主意,又怎会如此?
不但苦了他自己,也苦了景大善人!
“虽不会再有战乱,可如今卫庄已不在紫兰轩中,紫女姑娘一人支撑如此基业,难免会遇到些困难……”
姬无夜已死,卫庄凭借着鬼谷弟子的名头和韩非的信任,可是已拜大将军了!
有苏秦张仪庞涓孙膑等人的以往例子在,鬼谷弟子的名头其实还是挺值钱的。
没什么功劳不功劳合适不合适的,就韩国这艘破船,能有鬼谷弟子做大将军,不满的人并不多。
“长信君多虑了。”
紫女一派笑盈盈的表情:“九公子即将继任韩王之位,卫庄又是大将军,这新郑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找紫兰轩的麻烦。”
又是韩非这家伙!
嬴景有些说不过这女人了。
讲道理讲不过怎么办,那就不讲了。
“别人是没有这个胆量,但是本君敢!”
嬴景忽然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明天就让韩非封了紫兰轩。”
“噗嗤……”
紫女有些忍不住被逗笑了:“长信君何至于此,为了一个紫兰轩损了您的贤名可不值当。”
贤名和风流的名声并不冲突。
长信君的风流之名传播甚广,但贤良之名也不差。
“仅是紫兰轩或许不值得,但有紫女姑娘的紫兰轩,自是大不相同。”
嬴景凝视着紫女那双好似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直让她有些不自然的撇过了头去。
男人总有这么点臭毛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嬴景知道这不好,但是,他没想改。
这一路走来,他改变了不少的事情,也得到了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但做这些,他可不是为了改变自己。只是想让这个世界的一切由他的心意去发展。
景大善人,始终只是一张面具罢了,赵姬当初便看透了,有欲望的俗人才是他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