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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还魂》

(五)

结了瑞王府格格的失踪案张瑞珊带着连升和钰福匆匆赶往通州。

到了通州街内,望着车马外的街景这位老先生感慨良多,咸丰年间风华正茂的他跟随父亲从浙江老家到天津定居第一站便到了这里,那时候这个水陆交错的商贸之地何等繁华,可现在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萧条,目之所及的商铺、酒楼,门可罗雀,不少灾民在追车乞讨,唉,张瑞珊一声叹息心想这大清朝真是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了。

车马来到东大街,三人在一家上等客栈落了脚。

此时卢翰林的家如同他的病一样气息奄奄死气沉沉,外人在墙外听到的只有卢大少爷的疯喊狂叫,有一次这位卢大少竟然逃出家门跑到集市上闹得天翻地覆,幸亏表弟孔明德赶去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弄了回来,如等辱没家风让卢翰林无计可施,只好除了门锁又用铁链把儿子锁在了床榻上。

这天卢翰林正在逗弄孙儿门房的仆人来报:“老爷,有位自称神医圣手的老郎中求见。”

卢翰林摇头:“就说我无病可治,更不见客。”

仆人去而复返:“老爷,这位老郎中说他来是为了治大少爷的失心疯。”

卢翰林还是摇头:“多少名医都看过了,不必了。”

大儿媳桂芝正巧进屋插嘴道:“爹爹,多看一位也无妨,这位老郎中也许有些独门绝技,不如请他进来试试看。”

仆人打开了西厢房的门。

桂芝引着张瑞珊走了进去,床上的卢大少福海突然蜷缩在炕角浑身颤抖指着张瑞珊:“鬼!鬼……出去,你出去──”

桂芝:“先生不要见怪……”

张瑞珊:“哪里说得上见怪,失心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不知家中还有男丁吗?老朽想要两位帮手。”

桂芝吩咐仆人:“快去把明德少爷请过来。”

张瑞珊打开手中的布包露出一只精致的小木匣。

孔明德跟着仆人走进来。

张瑞珊:“烦劳你们二位将大少爷平按在床上解掉他的衣裤。”

二人上前福海大叫着挣扎不已。

张瑞珊打开小木匣露出了数十根银针。

桂芝:“您这是?”

张瑞珊取出一支银针:“老朽有‘鬼门十三针’的家道真传,治疗失心疯极为有效,夫人请暂且回避。”

桂芝将信将疑走出房门便听到丈夫刺耳的嚎叫声她急步走向了上房!

“鬼门十三针?”

卢翰林听了儿媳的话一愣半是自语地:“这鬼门十三针我仿佛倒也听到过,不知是真是假,十有八九是江湖术士的把戏……”

两人侧耳细听福海渐渐停止了叫声。

“爹爹,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桂芝急不可耐!

这时二人隔窗看到西厢房的门开了,孔明德向外送着张瑞珊,桂芝刚要出屋问个究竟仆人走进了上房。

“那老郎中怎么走了?”桂芝急问。

“他说明日再来……”

“大少爷怎么样?”

“睡下了。”

“睡下了?爹爹,我去看看他!”桂芝说着匆匆向外走去。

送走张瑞珊的孔明德回到上房:“舅公!”

卢翰林:“那老郎中……”

孔明德:“他果然有些手段,几根银针下去大哥就不喊不闹地睡着了,而且分文未取。”

“噢?”卢翰林一怔!

“他明天上午再来。”

“福海的病这位郎中怎么说?”

“他说等福海大哥一觉醒来自见分晓。”

卢翰林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等在客栈的连升和钰福见张瑞珊回来忙问究竟。

张瑞珊笑而未答:“你们跟着我也都辛苦了,走,找家酒楼美美地喝上几盅。”

两人也不好再问只好跟着向外走去。

三人来到一个上好的酒楼。

张瑞珊吃得不多酒未少喝,不多时就可以看出他有些醉意醺醺了。

连升示意钰福。

“老前辈,您去卢家一定大有斩获吧?”钰福小心翼翼地探问。

张瑞珊还是未答口中哼起了京戏:“将身来在道旁等,言语打动不肖人。终朝借酒消愁闷,半世悠悠困风尘……(除三害)”唱着唱着竟酣然睡去,二人只好背着张瑞珊返回了客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张瑞珊带着连升钰福去往卢家。

钰福敲响了门环,门开了,仆人看到张瑞珊喜笑颜开:“老神仙,大少爷好了,好了……您里请,我家老爷正等着您来呢。”三人向内走仆人依旧喋喋不休:“大少爷这一觉可睡得太长了,没想到一睁眼就变了样儿了,不疯不闹,叫着大少奶奶的名字只是说想吃想喝,可把老爷和大少奶奶高兴坏了……”

张瑞珊让连升钰福在院内等着独自进了上房。

卢翰林躺在卧榻上挣扎着坐起来:“恩人,您是我卢家的恩人,快快请坐,明德,你还愣着什么,海棠在哪儿?快去叫她上茶来!”

“什么恩人不恩人,卢大人言过了,大少爷能够痊愈是他的造化。”张瑞珊道。

卢翰林:“唉,不久前老妻、幼子双亡,二儿媳又撒手西去,大儿子再这样疯下去我就真是没有什么活头喽!”

张瑞珊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否极泰来,卢大人还是把心思放宽,除了长子还有孙儿,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呢。”

海棠进来上茶后退了出去。

“这位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张瑞珊望着海棠的背影道。

“她是亡去的二儿媳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名叫海棠。”

“噢,那是我错认了人。”

“老先生不是本地人士吧?”

“在下久居天津。”

“是来这里行医?”

张瑞珊摇头:“我非医道中人,只是和一位名医学过些皮毛,所学之术中有个鬼门十三针对治疗失心疯十分有效,所以才敢来斗胆一试。”

“请问先生的名讳?”

“在下姓张,名瑞珊……”

“等等,莫非是和那位侦探大家张瑞珊同名吗?”

张瑞珊一笶。

卢翰林连忙拱手:“失敬失敬!我在京当差时就早听说过先生的大名,难得一见啊!”他忽然心头一动试探着问:“先生莫不是专程为我卢家之事而来的吧?”

“大人何有此问?”

卢翰林又叹了口气:“我病后虽不出门可街谈巷议总是知道的,多少人指着我卢家的宅门说是凶宅,加上长子福海因为失心疯又在外面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我想张老先生一定是为解世人之惑才来一探究竟的。”

“卢大人果然心明眼亮,张某的确是为此事而来。”张瑞珊道。

卢翰林忽然沉默了。

“凡事皆有因由,难道卢大人不想解开家中的谜团吗?”张瑞珊问。

卢翰林垂下眼帘:“一切都是运命所致,我卢家是无谜可解的。”

张瑞珊:“不然吧,刚才大人说知道坊间多有议论,可议论些什么大人清楚吗?”

卢翰林默然。

张瑞珊接着道:“我来给大人说上一二,其一令儿媳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其二卢大人举家避七,令公子怎么会在当夜昏死在大人的书房里?其三令公子的失心疯从何而得?为什么呓语中将弟妹呼为厉鬼?还有些话不堪入耳……”

卢翰林打断了张瑞珊的话:“先生,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讲不可讲。”

“大人请讲。”张瑞珊目光如炬盯看着卢翰林。

卢翰林犹豫了半晌说道:“请先生不要再访查了吧。”

“为什么?”张瑞珊问。

卢翰林沉吟了片刻:“老朽年事已高来日无多,长子福海是个不孝之子,查来查去他的那些丑事必会成为酒肆茶楼的谈资,哪日作古我无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这个卢大人尽可放心,只要查清来龙去脉,至于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在下心中自然有数,绝不会让大人为难,况且平息坊间议论对大人也是好事啊……”张瑞珊话音未落卢翰林却执拗地连连摆手:“现在坊间虽然议论纷纷,但只要挺上十天半月总会慢慢平息,求先生还是罢手吧。”

“唉,卢大人见谅,罢手不罢手现在由不得我了。”张瑞珊说着取出一纸信签:“虽说通州府是直隶管辖,但是这件事已经在京都传得纷纷扬扬,巡警总厅胡厅长下令彻查,这是他的手令在下不能不遵啊,我带来两名探员正等在院内,请卢大人行个方便。”

卢翰林无奈地点点头。

福海半躺在床上。

桂芝抱着孩子将张瑞珊三人带进了西厢房。

桂芝道:“福海,这就是为你治病的张老先生。”福海欲起身被张瑞珊拦下:“你的病还需调养,不必起来。”

“桂芝,快去给先生上茶。”福海还是坐了起来。

“我在上房已然喝过了,此来一是看看你的病情,二是有几句话问你。”

“请嫂夫人回避。”钰福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

桂芝带着孩子向外走去。

福海看到张瑞珊身后站着的连升和钰福似乎预感到什么面露忐忑。

张瑞珊:“不瞒大公子,老朽是京都巡警总厅的参事,这两位是赫赫有名的探员,这次前来是奉命探查令尊府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福海有些慌乱:“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家门不幸弟妹她……”

连升:“你这是在对官家说话,不得有半句谎言,先生问你什么你要照实回答。”

福海:“自然,那是自然。”

“弟媳‘头七’那天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张瑞珊问。

福海低头不语。

张瑞珊道:“请大少爷抬头看着我,无论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出来,危难之处老朽会为你做主。”

福海露出一副惊恐未定的样子呢喃自语:“可怕,实在可怕……”

连升和钰福对视了一眼。

福海声音颤抖说出了下面的情形。

(六)

北京人常说热在‘中伏’,兰惠文亡故后的第七天恰逢是‘中伏’的第二天,那天的天气格外闷热,到了傍晚乌云聚集,时近亥时突然电闪雷鸣,雨挟风至,水大的如同天上的银河决堤一般,街上乘凉的人们如鸟兽般散去。

卢家全家在客栈“避七”这时也纷纷睡下。过了子时雷雨仍没有停下的意思,躺在客房中的福海悄悄起身抓了一块事先备好的雨布披在头上溜了出去,卢宅所处的巷子里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返回了家宅。

“你回去到底要去做什么?”张瑞珊问。

福海吞吞吐吐:“我……手气不顺输了大钱,想去父亲书房从那只百宝匣中取几个物件拿去典当。”

“百宝匣?”

“那只匣子不大但内里存的珠宝玉石不少,这些器物都是祖父和曾祖留存下来的,自从父亲被革职没了薪俸家中就靠典当这些东西度日。”

张瑞珊点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福海两眼直呆似乎沉浸在一场恐怖的回忆之中。

“我在大雨之中返回了家宅,天上雷电霹雳,院里空空荡荡,加上又是弟妹的‘头七’心里越来越怕只想着赶快进屋拿上几件东西马上离开,可就在我进到父亲书房之后猛地发现窗外有人影闪动,开始还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接着听到房门吱扭一声开了,脚步声向着书房走来,我赶忙打开立柜藏了进去!”

“那只木匣放在哪里?”张瑞珊问。

“就在我藏身的那个立柜里。”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