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在玉吉耳边低声问:“小兄弟,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玉吉紧闭双眼无力地说:“前……前门外……”
“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玉吉摇摇头。
算命先生想了想对车把式道:“就拉到鼓楼大街盛兴客栈吧!”
骡车一路小跑不多时就来到了盛兴客栈。
这家客栈门脸并不显眼,门楣左右是对用俗了的对联“孟尝君子店,千里客来投”,牌匾上是柳体的“盛兴客栈”四个大字,进了店门绕过影壁墙就会觉着这里十分清雅宜人,小店里院子很深,一个小院套着一个小院,客人们互不相扰,院子里洁净齐整,不少花草山石点缀其间。
骡车到了店门。
门房伙计连忙迎出来满脸赔笑地:“呦,张老先生回来了?”
算命老人吩咐道:“车上有我一位朋友,麻烦您帮我扶进来。”
“是了您哪!”伙计上前一看见骡车上半躺着一位满脸鲜血双眼紧闭的人吓了一跳,转身又冲店里喊了一声:“小四子,出来一趟!”
小四子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
“小四子,帮把手儿,把这位客人背进去。”
小四子和车把式费了好大气力才把聂玉吉放到大伙计的背上,就这样一步步把玉吉背到了算命先生的客房里。
大伙计让小四子端来一盆清水擦干净了聂玉吉头上的血迹,算命先生取出一个小葫芦里装的刀伤药涂在伤口上,这才吩咐两位伙计退了出去。
算命先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玉吉身边,拿过玉吉的手来放在床边切起脉来。
聂玉吉睁开眼睛虚弱地:“老先生,我与您萍水相逢……蒙您救命之恩……我实在不该再打扰您了。”说着撑起身子就要下地。
老先生一把按住他道:“老朽一辈子只爱交个朋友,我们就算个忘年之交了吧,刚才我摸了摸你的脉,不大安稳,恐怕是脑子受了太大的震动又流血过多,既然你家中没有别人,就在我这儿小住几天吃些药调理调理。”
“这……这怎么行!”
“老朽一片实意你就不要见外了!”
一汪眼泪涌了上来聂玉吉感激地点了点头。
祁大人到底是有些手段,把报馆主笔请到堂上果然起了效用,街面上的舆论似乎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刑部尚书葛通文召见了祁正堂,着实地夸奖了一番,这位祁大人岂止是喜滋滋,简直是飘飘然了。
这天早晨,祁大人起了床,来到后花园里练了两套拳脚,只觉着心中浊气下降清气上升格外清爽,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派人叫来一个心腹小厮,暗里吩咐让他偷偷找到文范氏径直到书房里的一间小密室相见他有话要问,其实他的心眼里是想看看这半老徐娘是怎样在他的怀中谢恩……他祁某也算补足了当年那段小小的愧疚。
祁大人来到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一些久置不动的陈书旧稿,不多时就见老家人匆匆忙忙走进来,原以为是文范氏到了心里骤然一喜,没承想老家人报道:“老爷,左翼副翼尉鹤明求见!”
祁大人扫兴地吩咐道:“叫他进来!”这鹤明原也是个在旗的富家子弟,刚过而立之年,此人对吃喝玩乐既不上心也不在行只是一心一意想做官,可惜缺文少武屡试不中,鹤明的父亲一气之下把他送进了武当山学武艺,鹤明自然吃不了这皮肉之苦,学了不到一年又偷偷跑回来,其父没有办法只好花了不少银子托人运动,人情托到提督衙门祁大人之下,祁自安见他腰宽体阔又自称武当高手加上人情难却就出面引荐让他到左翼当了个副翼尉的芝麻官,既想当官就不想做小官,鹤明无才却有些个心计于是经常来到督府咬咬耳朵进进谗言。
老家人引着鹤明走进来,鹤明双手捧着一只小鱼缸。
“卑职是来给大人请安的!”鹤明毕恭毕敬。
“不必拘礼!”祁大人指了指座椅。
鹤明上前一步道:“大人,请看这几尾金鱼,眼下可算京中一绝呀!”
祁大人抬眼一看,这两条鱼果然不一般,满身鳞片一色金黄,鱼头上生了一个火红的绒球,宛如盛开的芙蓉一般婀娜娇艳,游动起来红黄相映泛出一波波瑰丽的光环。
鹤明见祁大人两眼发直,忙道:“大人,这是卑职孝敬您的。”
“不必,不必,这……”
“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您怎好不收呢?”鹤明情词恳切地道。
祁大人顺水推舟地接过鱼缸:“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祁大人,今天的《京话日报》大人看了吗?”鹤明问。
“可有什么新鲜趣闻吗?”
“那署名疑心子的人又发了一通邪论!”
“噢?他说些什么?”祁自安逗弄着金鱼。
“他的文题是‘真凶何在’,文中道春阿氏不痴不疯,倘若真是杀夫的凶犯为何说不清如何起的杀心,又道不明行凶之时的种种情形?文中还说大人……”
“讲!”
“说大人不问细情草草决断,其中定有奥妙……”
祁大人牙齿咬得咯咯响。
鹤明看着祁大人的脸色接着说:“更可恨的是……我们那位乌大人还是不死心,他认定阿氏一案是冤案,还在暗中访查真凶。”
祁大人思忖着点点头。
鹤明站起身走到祁的身边小声道:“大人,阿氏一案确实还有不明之处,万一被他们查出另外的真凶……”
祁大人哼了一声道:“查出个男凶,那是春阿氏勾奸夫害本夫,查出个女凶,便是春阿氏与其合谋杀人,我祁某朱笔之下从没冤屈二字!”
“大人高,实在是高级了!”鹤明奉承着。
“保举你的呈文已然递上去了,眼下先免去你头上的‘副’字。”
“那乌大人他?……”
祁大人端起茶碗用碗盖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冷笑了一声道:“不识时务的蠢材,不堪一用!”
鹤明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忙躬身道:“卑职谢大人的恩典!”
从提督衙门的大堂上下来乌恪谨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在祁大人的股掌之中,他乌恪谨白白成为代人受过万民所指的罪人。果然,几天以来的《京话日报》上以至街谈巷议之中,都在描绘着乌恪谨在提督大堂上的窘态,胡捉乱捕,糊涂妄断,违旨刑审,草菅人命……一时间多少好词儿都堆在了乌恪谨的脑袋上。
这位乌大人心灰意冷托病在家概不见客,实在不像鹤明所讲的还在访查着什么真凶,不过《京话日报》上疑心子的这篇文字倒是敲动了他的心,左思右想理不出个头绪,一转念叫过一个听差,吩咐他立马把连升和钰福找来。
连升钰福听到传信,哪敢怠慢,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东四牌楼六条的乌宅里。二人听说大人正在书房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进了书房,他们见乌大人手执一支毛笔呆呆地望着桌案上一张展开的宣纸出神。
二人不敢打扰垂首静立在一旁。
少顷,就见乌恪谨悬笔写出一行狂草“无才为官堪笑怜”想了想又续上一句“勤政爱民亦枉然”写到这儿乌恪谨抬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人!”连升和钰福一起跪了下来:“大人,是我们访查不实才连累了大人,请大人不要难过。”
乌恪谨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起来。
沉默了片刻。
钰福轻声问:“大人把我们叫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乌恪谨站起身来缓缓地:“春阿氏一案我并不责怪你们,只怪我无才无能……”
“不,大人,这都怪……”
乌恪谨摆了摆手不让二人插嘴又接着说:“不过事到如今我依旧认定那杀人的凶犯断然不是阿氏,至于文范氏……眼下也还没有服人的证据……你们两个可有什么见地?”
连升钰福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二人心想您还糊涂着我们还充哪门的大头蒜,干脆来它个一言不发。
乌恪谨并没有死盯着他们回话,接着又道:“我有个念头,想请你们二位访一访那位‘疑心子’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在《京话日报》上的文章都很有门道。”
钰福碰钉子碰怕了忧心忡忡地说:“大人,《京话日报》刁滑得很,他们未必肯讲呀!”
乌恪谨十分不快:“他们肯讲,还要你们二位去访吗?”
连升忙道:“大人放心,这事不难,三日之内我俩一定给大人回话。”
这时一位家人走进来报道:“老爷,刚才听刑部的人讲他们已然把阿氏一案的招册(指供词)送达秋审处,只待会同九卿的朝审了!”
乌恪谨一愣自语道:“这么快?!”
钰福拉了拉连升的衣角。
连升会意可他却不开口偷偷又向钰福呶了努嘴。
钰福无奈只好提着心劝道:“乌大人,既然刑部已然定夺恐怕决难有什么转机了,大人何必再去为这件案子烦心呢?”
“疑团不解,寝食难安呀!”乌恪谨摇摇头痛心疾首地:“想不到我乌某竟会栽在这宗案子上,倘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了结此案,左翼的声名安在?我乌恪谨又何颜以对这九城的百姓们……”
连升钰福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哪敢再说些什么只是不断地连连点头。
大清年间,刑部总掌全国的刑罚政令,案子到了部内分到司里复审,但凡大案复审之后再报秋审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于每年八月间审办各省所报案件,名为“秋审”,霜降之后审办京内案件叫“朝审”,这套规矩听起来挺严谨其实在那朝纲腐败的年头都不过是一套虚设的程式而已明眼人一眼就瞧透了,春阿氏的案子这么快就由刑部司里结了案,再要想有什么转机……恐怕是南天门里种南瓜难上加难了。
话说聂玉吉在盛兴客栈住了下来,心里却仍旧惦记着表姐阿氏的案子也惦记着年老多病的姨妈,无奈外伤虽然见好身子却发起热来整天个总想昏睡,那位算命先生真是有一副菩萨心肠,生意也不做了,整天守在房里熬药,送水,吩咐伙计煮些稀软的面食,服侍得周周到到。
这天,聂玉吉睡在炕上突然被自己的梦话惊醒了,睁眼一看就见算命先生坐在他的身边直瞪瞪地看着他。
玉吉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老人家,我……我说了些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你还在为你的表姐担心啊!”
玉吉的手松开了眼眶里汪着泪水:“我这位可怜的表姐不知她现在……”玉吉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算命先生拍了拍玉吉的手轻声道:“玉吉兄弟,我知道你不信卜卦相面之术,但我有句话不能不讲。”
玉吉微微睁开双眼:“老伯,您请直言。”
老人道:“我看你印堂发暗,两颊泛青,命门下陷,必是在大难之中,老朽很是为你担心呀!”
玉吉惊讶地睁大眼睛却又断然地摇了摇头。
“老弟既然不信,我也就不便多言了。”老人说罢就要起身,玉吉却又一把拉住他问道:“老伯,依您看我遭的是哪一难呢?”
老人一字一句断然道:“此难非同一般,只像在苦海中漂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吉的两只眼睛不动了木呆呆地望着屋顶上的梁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一声声隆隆的闷雷。
玉吉慢慢侧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这位算命老人问道:“老伯,我这一难还能有什么‘破法’吗?”
“大凡破法都要讲因势利导,老朽只能推算个大概,怎好多言呢?”
玉吉紧紧抓住老人的手:“老伯,这些天来您待我如同再生父母,我愿意把一肚子心里话全向您说出来。”
算命先生把玉吉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道:“玉吉老弟,天色不早了,恐怕雨也要来了,我先去“宏仁堂”把药抓来,回头再听你叙话,你看怎样?”
玉吉点点头合上了眼睛。
一阵大风卷起了漫天黄沙,大道上早已是路静人稀,只有沿街要饭的乞丐躲在墙角里向着偶然经过的行人讨要着。
算命先生换了一件灰色长袍,出了客栈便拦了一辆马车,这位老人并没有去“宏仁堂”却直奔刑部衙门而去,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连升钰福已然紧紧地盯在后面。
来到刑部衙门门口那算命先生从从容容地下了车走了进去。
连升和钰福缩着脖子顶着风沙在离刑部衙门不远的一家小酒馆前蹲了下来。
约莫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算命先生从衙门里走出来。
钰福忙站起身道:“连兄,我去把那位请过来,您这儿等我。”
钰福紧走了几步迎面截住算命先生打了半个千儿道:“老先生,您吉祥,我在公泰茶馆见过您。”
这时天色已然很暗了老人一时没有看清来者是何人:“您是?”
“我是慕您神相士的大名四处寻您,今日难得一见,无论如何请您给我看上一相。”钰福十分虔诚地央求着。
“抱歉抱歉,今天实在分不开身,改天我送您一相,不取分文。”
“老先生,您今天万万推不得,我还有位朋友在前边小酒馆都给您预备下了。”
就这样边说边走已然来到了酒馆儿前,连升迎上来,两个人连说带拉把这位算命先生请进了酒馆里。
小酒馆里没有别的客人,掌柜的已然把灯点亮好酒小菜摆好在桌子上。
三人一进来,算命先生借着灯光打量了一眼连升和钰福没等落座便笑着说:“二位看相是假,莫不是我那《京话日报》上的几篇文字得罪了府上的翼尉大人?”
连升和钰福被老人看破,只得尴尬地随着笑起来。
连升道:“老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们乌大人看了您那化名‘疑心子’的文章十分敬佩,特地让我寻着您的踪迹向您讨教。”
“不敢,不敢,何谈讨教二字。”
钰福斟满了三杯酒,一起碰杯,亮了杯底儿。
自打在公泰茶馆见了这位算命先生,连升就觉着很是面熟,今儿又听到说话的口音……他一拍大腿:“嘿!罪过,罪过,我可想起来了!”
钰福吓了一跳!
连升压低声音对钰福:“傻兄弟,这不就是天津著名侦探大家张瑞珊张老先生吗?”
算命老人笑而不语。
连升钰福慌忙一齐举起酒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老前辈多多恕罪!”
“言过了,言过了!”老人摆了摆手。
连升道:“上次我去天津办案,多亏老前辈指点,您这一把胡子留起来真让人认不出来了。”
老人道:“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你们二位?我这次来京是为了办另一桩案子,可巧遇上阿氏这件事情忍不住多了几句闲言,请转告乌大人,老朽在这里向他请罪了。”
这位侦探张瑞珊可绝非等闲之人。早年曾在直隶总督衙门里供过职,而后到了天津‘津道衙门’里做了高等侦探,此人艺高,胆大,多谋,善断,而且性情慷慨平和,为人刚直不阿,被人称之为中国的“福尔摩斯”这里要说明一下,中国人知道福尔摩斯是在戊戌变法之前,粤东梁任公在上海创办《实务报》,报中译载了《歇洛克福尔摩斯侦探案》一书,风靡一时。
刚才张瑞珊向连升钰福的表白可谓有虚有实,来京办案巧遇阿氏一案是实,只是忍不住多了几句闲言则是虚,就在上个月他为了侦缉流窜于京津之间的一伙惯盗,乔装成一位相面先生来到BJ暗访,可巧遇上了小菊胡同的血案,从街谈巷议之中觉着这件案子不同一般很有些蹊跷,接着又见左翼公堂把春阿氏作为凶犯捕押起来更觉着不平。
京津两地的捕快、侦缉一向相轻,BJ的自为老大,认为天津同行都是些天桥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天津的则认为BJ同行是些骄横独断、胡捉乱捕的野把式,这次见面,要不是当年连升去天津办案受过张瑞珊的帮助,可就没有这互尊互敬的场面了,当然,以张瑞珊的名气、辈分,也实在非连升和钰福可及。
遇上的案子不弄个水落石出就不肯罢休,大抵是古今警探的共通之处,张瑞珊瞒着天津探访局的同行住进了盛兴客栈,索性就以算命先生为幌子访查起来,他两进文宅,察看了尸场不说,又从文光口中套出了这户人家相互之间的沟沟坎坎恩恩怨怨,接着又从范氏的家世揪出与普云的瓜葛,从春阿氏的娘家访出了种种蛛丝马迹……,而今只说“多了几句闲言”岂不是不实之词了?
连升,钰福的心里当然也明白于是开口问道:“今天我们有幸见到老前辈,一定要请您点拨点拨。”
“老朽是个局外之人,何谈点拨二字。”
连升问:“您认定阿氏不是真凶,我们已然在《京话日报》上讨教了,可您还认定范氏、普云也不是真凶,这道理何在呢?”
张瑞珊微微一笑:“这个自然,二位请想,阿氏范氏素来不和,阿氏所受的虐待早为左右邻里所不平,倘若真是范氏所为阿氏岂有包庇的道理?再者二位可曾记得那杀人的菜刀是在哪里找见的?”
“在范氏房前的马莲堆里。”
“着呀!凶手作案之后又把凶械扔在自家的屋前于理不通嘛!”
钰福迫不及待地问道:“如老前辈所言,那小德子必是做了伪证,可普云又为什么寻了短见呢?”
瑞珊老人呷了一口酒道:“小德子所言是真,七月初八那天夜里,普云的确奸宿在范氏房里,混乱之中他才跑出文家撞上了小德子,文光是他的领催又是他的盟兄,奸情败露人情理法不容,加上巧遇这桩说不明道不明的人命案,普云还能觉得有活路可走吗?”
连升和钰福恍然大悟。
连升道:“怪不得范氏上下贿赂,原来她是想快快把阿氏置于死地也好把自己的奸情遮盖过去。”
“老前辈,我再斗胆问上一句。”钰福一面斟酒一面问道:“您说普云奸宿在范氏屋里,除了在胡同口撞见小德子之外还有什么凭据吗?”
瑞珊老人大笑起来:“这要功归我掌中的那面‘能断吉凶’的小旗儿了,卜卦一行有句行话,‘一入门先猜来意,未开言必要拿心’。为这位普二爷送上一卦,要是套不出他几句真言岂不妄谈此道了吗?”
一番话说得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钰福紧追不舍:“老前辈真是名不虚传,就请您把这张窗户纸捅捅,杀死文春生的凶犯究竟是哪个?难道除了阿氏、范氏还有别人不成?”
张瑞珊未语。
连升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那天在茶馆闹事的张三?他和阿氏一家可是积怨甚深啊!”
瑞珊老人又笑起来:“这可是你们二位分内的事了,不下真功,难得真经,咱们这碗饭可不好吃呦!”老人看了看窗外,夜幕中传进沙沙的细雨声:“哟,这场秋雨恐怕不会太小呀!老朽有事在身,向二位告假了!”
两人连忙站起身挽留。
连升道:“老先生,乌大人再三嘱咐我们一旦找到先生马上请回府去,您这一走我们两个如何交代呢?”
“就请二位在乌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吧,老朽的一点拙见已然在你们二位面前托了底,何必再到乌大人面前卖弄呢?”张瑞珊说着起身便向外走。
钰福急忙追上一步道:“老前辈再容学生问一句,您看阿氏这桩案子……”
老人收敛了笑容十分痛惜地道:“依老朽之见,春阿氏的死案决难挽回了,不过此案的真情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出了小酒馆,张瑞珊先到了“宏仁堂”抓齐了几包草药方才赶回盛兴客栈,连升和钰福顾不上回家吃饭便直奔东四六条乌宅去见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