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镇上进了妖怪,有人说是凑巧撞见了杀人灭口的盗贼,更有人感慨着同道中人,说是这陈路引定是想要偷看上茅房的妇人。
此话一出,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人群,顿时安静的有些可怕。
那人见大家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也是有些心虚,急忙的咒骂道:“这事干的真不地道,忒恶心人了。”
虚汗流个不止,也没感觉着气氛有任何缓和,那就只好脚底板抹油,立马开溜。
打定了主意,那人也不管什么死人不死人的了,自己赶紧远离这修罗场才是正事哎。
随着这一插曲,谣言也是愈演愈烈,惹得人心惶惶的,已经到了止儿啼哭的骇人地步。
不过好在,在镇子里最有权威的老镇长,以及夫子张景恒的权威断定下,这陈路引乃是醉酒失足而死,没有那些个什么离奇故事。
更何况,咱这可是玉山脚下,能有妖怪那才叫稀罕呢。
这一说倒好了,原本的流言顷刻便没了踪影,倒是这陈路引,转头便成了妇人们,教育自家那酒蒙子的典型例子。
毕竟溺死在粪坑这种死法,可真算不得是个光彩事。
起初听到这消息的徐文毅,也是跟着戏弄了两句,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却总感觉着一阵的寒意。
毕竟谁知道等哪天,自己也如同陈路引一样再无用处之后,这具冰冷的的尸首,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这世上或人们的口中。
轻轻的打了一个哆嗦,已经有些吃醉的徐文毅,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也有些杂乱。
徐浩虽说注意到了徐文毅的异状,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夜里吹了风,然后开口说道:“夜里天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徐浩一口饮尽了残存的酒水。站起身子,利索的一跃而下,然后又走到靠在墙角的梯子旁,拍了拍梯子道:“快下来了。”
原本便有些吃醉的徐文毅,看着徐浩这嘲弄的笑意,酒气上涌,也管不得自己几斤几两,只是蜷着身子一使劲,便直接跃了下来。
结果也可想而知,摔了个顶朝天,惹得已经羞红了脸的徐文毅,只好在徐浩的狂笑下,掩面奔逃。
……
白日清晨初起,天光蒙亮。昨夜被雾气遗留下来的露水,如今正疲惫的趴在绿茵之上,眼角微红的吸吮着手指,惹人垂怜。
总算是消停会了啊。被露珠折磨了不成样子的绿草,憔悴的垂着头,尽显疲惫。
绿草的衣襟被泪水浸湿,哪怕这泪水洗去了自己衣服上的尘灰,却也让本就屹立于寒风中的她,湿漉漉的,有些瑟瑟发抖。
早早便从睡梦中醒来的徐文毅,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道别的必要,也不喜欢那股子离别的悲惨气。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趁着众人尚在酣睡的此时,牵上一匹劣马,挎上一把长刀,独自一人,便晃晃悠悠的,踏出了青门。
而在徐文毅踏出青门之后不久,被人常常称颂的夫子,竟是一一登门致歉,声称闭门不再教书。
城南的铁匠也送完了,自家囤积的锻好农具。
酒家的姣好身姿,却是不知怎么的,就给换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精明老掌柜。
再然后,便是三骑直上玉山,独留下品着清茶感叹着滋味的夫子,以及那被一把火给烧去了的黄泥后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出了青门镇,没行上半日距离,便是一望无际的秦岭玉山。
这玉山本就奇峻惊险,容易使人生出无力之感,而且此山在很久之前,竟被一群不知从何处逃窜至此的雪兽盘踞,雪兽通体白毛,如狼似虎,喜好食人。
久而久之,那些本就柔弱的文人墨客们,自然就不敢再贪恋这玉山的俊秀,使得寻常人家根本不敢轻易靠近,俨然成了一处绝地。
至于剑祖北出雄关之后,玉山这座人人谈之色变的妖山,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天下剑客们,尽皆向往之的剑道圣地,可称得上是有些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