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主府,明亮宽敞,雄伟挺拔,颇有大气之概。
而其内部中央,一位面若姜黄,颔下三绺墨髯,步下有威,三十出头的男子,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军事沙盘。
手里捏着一张血简,面色愠怒且愁眉不展。
自他与董卓在朝堂之上决裂之后,一路逃亡来到渤海招兵买马,号召天下诸侯起兵讨伐董卓。
看似名声大起,受天下之臣共鸣之。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晓,当初在大殿之上与董卓交刃,非他所愿。
董卓欲废少帝,立年纪更幼的陈留王刘协为帝,其心不轨二字,就差刻在脸上。
自古废长立幼,乃大忌也。
更何况,是皇室。
一旦陈留王上位,汉室危矣。
此乃他翻脸由头之一。
二来,董卓立刘协为帝,欲图操控整个汉室,对他袁氏家族而言,那便是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压制。
两者结合,他脑子一热,当场拔剑相向。
尽管董卓忌惮他四世三公的家族,最终让他逃离洛阳,可现在想想,依旧有些后怕。
要知道当时其义子,并州飞将吕布正握着方天画戟立于大殿之上,取他人头犹如探囊取物。
董卓若被愤怒吞噬理智,他便是血溅当场的结果。
而且噩耗接憧而至,刚刚得到消息,董卓知道他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自己时勃然大怒,叔父袁隗一家惨遭董卓灭门。
手里亲人的竹简上血迹未曾干涸,他知晓自己已然无路可退。
可眼下局势,又岂非他一心所想。
号召诸侯联盟一事已过去七八日,却无一人相应,让他心底愈发焦急。
“哼!”
一想到这里,袁绍心中宛如有股燥火难以忍受,将手中竹简狠狠摔在地上,怒发冲冠,
“当初绍与那董贼不共戴天,天下尽数吹捧于我,如今我号召各路诸侯联盟伐董,却无一人响应,皆抱有坐山观虎之意,可恨,可耻!”
“可怜我叔父一家,惨死董贼之手,而我却在此地苟且偷生,实属难安啊!唉!”
袁绍怒过之后便重重叹了口气,颓废地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
身旁一捋须书生见状连忙安抚开口,
“袁公不必如此忧心,依在下所见,众诸侯虽说行观望之事,但董贼暴行已然天下尽知,他等皆食汉禄,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闻言,袁绍叹息,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望如元图所言。”
有逢纪和许攸在他身边,袁绍终究是安心不少。
“主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喘息走进了大殿。
袁绍见状猛然起身,惊喜询问,
“子远如此心急,可是诸侯有了动静?”
来者正是许攸许子远,当初袁绍逃出洛阳,身边就带着逢纪和许攸二人。
逢纪因通达事理,有擅长献计,因此袁绍便将他招揽在自己旗下做了谋士。
而许攸则是年轻时就交好,并且其智谋略皆是上等,也是袁绍最为信任之人。
然而许攸听后却是又气又唉,
“非也,唉,主公,在下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实在是……难以启齿。”
说着跺着脚愤慨不已。
袁绍听并非诸侯之事,刚刚好了大半的心情又跌倒了谷底,兴致缺缺地摆手道,
“那是何事引得先生如此生气?且说来听听。”
许攸看了一旁的逢纪一眼,犹豫片刻后神色坚定地拱手作揖,
“主公,在下是过来诉状的。”
袁绍怔了怔神,不解问道,
“哦?子远是要诉何人之状?”
许攸语气带着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