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第一日大会告落。原本打算在比试结束后就回宫里休息,而圣童却被住在会场里的大长老叫去,未随太子回宫。
圣童站在高处望着落晖,又看了看低下会场上零散的人,轻轻叹气,夕阳无限好,但她的的黄昏也近了。
圣童带着封弦他们进门就上了主坐,房里都是南疆的人,无人敢拦她;现场气氛怪异,圣童心里发怵但还是要保持冷静,对方不开口自己就偏不说话。
大长老蚩惶润了润嗓子道:“长生可有进展?”。
圣童没有看大长老,而是自顾自喝着茶水,“一点儿进展也没有呀”她的语气懒散而挑逗。
蚩惶眯眼沉思神情深邃而神秘,他背对圣童走向前,“现下南疆已然安定,大会结束就会有人来接替你的位置,你就回南疆投心研习长生”。
圣童惊愕,她可以回去了?她要回去了?她若是回去就等同于先前一切所作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回去?绝不可能!
圣童心里是这么想,可嘴上的功夫还是弱了些,她唯唯诺诺道:“我不想回去!我……我觉得这边挺好的,我想继续留……”还没等圣童说完,一只大手突而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抬起。
蚩惶突闪到她面前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打断了她的话,接着把圣童抬起,只有脚尖能忽而能碰到地面。
封弦等人见状立即握上武器想向前救她,圣童伸出手阻止“别过来!”,那高贵的圣童怎么受此委屈,脖颈传来的难受也要咬牙忍着。
蚩惶威胁道:“把长生交出来”。
圣童被掐着脖子,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回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长生,长生也不在我身上!”。
蚩惶并未放弃,邪笑道:“是吗?那请问小圣童,你身边的这几个跟屁虫身上的五毒蛊是如何被压制的?”
圣童的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被掩盖过去,“就算、就算长生在我身上那也只是长生内法,我不信你不知道长生内法的血也可以压制五毒圣蛊”。
蚩惶沉思,十二年前在山洞里发现古羡,虽然光线昏暗、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就是注视到了古羡那双似有泛光的赤瞳。
“不会看错的,明明就是看到了赤瞳,长生必定在她身上”蚩惶心想。
蚩惶表情邪魅,咬着牙说:“没想到啊小圣童,隐藏了十二年,竟为了保护这几个与南疆毫不相关的人就暴露了。蚩絮应当和你说过长生是南疆命脉所在吧,把长生交出……”
还没等蚩惶说完圣童抢答道:“我当然知道!长生内法我愿双手奉上,可没有圣灵的护法,就算是长生的内法你们也承受不住;还是说你们愿意将五毒蛊的炼制法交给我?”圣童的眼神异常坚定,积压已久的怒火得到释放。
蚩惶收敛了几分先前的阴戾的眼神,疑思问:“你不会五毒蛊?”。
“废话”圣童回罢,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使她无力跌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脖子调理呼吸。
蚩惶略过圣童,转身向一旁的封朝奏等人走去,本就宽厚的身形每一步动作都是压迫,不可抗拒的威势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眼睛里更是杀气。
封朝奏等人虽是摆好了架势,但不敢轻举妄动。
圣童看到蚩惶的杀气要比刚才更加浓重,仓促爬起挡在面前,“别动他们”。
“你不是说你不会五毒蛊吗?这几人不是正好可以作为圣灵护法吗?”。
“他们身上的蛊是先前被我所杀的那几个五毒人身上出逃的,与他们无关;况且他们之中也有北盛人,让他们作护法转移长生不异于是在杀人,你觉得北盛会放过我们吗?”圣童气喘吁吁,保持着警惕。
蚩惶灼热的眼神挨个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圣童身上,“准备好你的东西,大会结束就随我回去!”。
从南疆使团房间出来后圣童她们失落回到皇宫,在人烟稀少处时圣童脱力欲倒,还好单素魄扶住了她。
封弦想要抚摸古羡脖子的手又收回,“你真的打算回去?”。
古羡闭上双眸不甘地摇摇头,睁开双眼已暗淡许多,“我不能回去,但是留下来的办法……好像……不好说”。
封弦追问:“为何不让我们动手?”。
“打不过的,就算是你们五个一起上”。
未定的几人围坐桌边缓气,弄清蓦地想起,“物灵呢?”。
素魄端过果盘,“被百驹门的人叫去了,他好像可以回去了”。
百里物灵应唤,在圣童去见蚩惶的同一时间去了百驹门屋内,他本想好好道歉,哪曾想百驹门门主一改先前态度,对物灵那是恭敬笑迎。
百里门主一见到物灵,即刻起身相迎,“哎呀,物灵你来了,快坐快坐让为父好好看看你,几个月不见都长高了,更精神了”。
物灵被推搡上座有些不知所措,扫视四处,房内除了门内的弟子就是他的两位哥哥。
大哥百里红晖与二哥百里然收站在一旁,神情狠戾。
物灵:“大哥二哥不坐吗?”。
百里门主笑嘻嘻给物灵奉上茶和糕点,“不必理会,吃点东西,你我父子俩这么久没见了可得好好聊聊不是”。
物灵神色黯淡低头搓手,“父亲,我想和您道歉,我……”。
“诶!道什么歉呐,父子哪有隔夜仇的?”。
物灵瞬间颜开,“这么说,父亲您原谅我私自离家了?”。
“怎么说是私自离家呢?你应该说是远谋青云”。
“那父亲,我还可以回门里学箭术吗?”。
“百驹门就是你的家啊,什么时候不能回?想学什么不能学?你就是我百里之雄的儿子”百里门主笑呵呵道。
百里物灵喜上眉梢,“武林大会结束,我就和你们一起回去”物灵的天真无邪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两位哥哥一脸不屑。
“现在可不行”百里门主认真说道:“我听闻你现在在南疆圣童身边做事,你要继续留在她身边”。
物灵不解,“为何?”。
“那圣童握着南疆命脉所在,却迟迟不愿将长生交出来,又拒绝了南疆派人来侍奉。我们百里家得到南疆大长老的提携,现下只有你能留在圣童身边,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物灵差异看了看百里门主,又望了望两位哥哥,“父亲您是想让我继续留在圣童身边,替你们监视她,找出长生?”。
百里门主抬眉使了个满是阴谋的眼神示意他。
物灵心神恍惚,他印象里一向严谨的父亲怎会变得这般险诈?一边是生父,一边是有恩于己的朋友,要如何选择?
“我……我不能答应”。
物灵的拒绝使百里门主脸色一沉,冒火的双眼似要把眼前人烧烬,“你说什么!”
“圣童她待我很好,况且那长生若真是好东西圣童怎会不拿出……”物灵慌忙解释却被百里门主一掌打在桌上的“嘭”声打断。
百里门主起身背对着他,“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永远别想回百驹门”。
圣童房内,刚经历一场风波的几人毫无兴致,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聊,就干坐着大眼瞪小眼,喝喝茶、吃吃甜点。
房门打开传来的“咯吱”声引去几人目光,物灵魂不守舍愁挂满了脸上,脚步踌躇缓慢。
弄清走到他跟前歪头笑道:“怎么了?紫薯饼没吃到?弓法没练好?还是……又受伤了?”。
物灵被追着一连问,好似很久没人关心他了,一时鼻头一酸泪水涌上眼眶,他把头埋进弄清怀里紧紧抱住她。
还在桌上那几人目光瞥过来,一时怔住;弄清转过头来茫然对视,她不知物灵为何如此,还是抚了抚他的背。
待物灵情绪安抚下来,絮絮叨叨讲完了事情元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有愧又希望圣童能帮帮他。
“原来是这样”弄清异常淡定。
封弦:“你好像很不在乎?”。
“虽说江湖门派不得与官府有太密切来往,呵,但那是南疆;百驹门与大长老一同到来,勾结在一起使些小手段本身就不奇怪”。
素魄:“你不是南疆圣童吗?为何要与南疆的人针锋相对?”。
弄清慵懒靠在背椅悠哉道:“也不怕你们知道,圣童没有世袭之说,都是在前圣童临终之际选出。他们以‘圣童年幼未能掌权’为由拿走了我的所有,到现在都不肯放权;后来我索性找个机会离开,现下他们想把南疆的命根长生带回去,可是……这其中关系复杂,反正他们很难得到就对了”。
弄清手握伞柄敲着物灵的胳膊,“物灵啊,既然两边都不想得罪,那就以侍卫身份继续留下,时而汇报一些琐事搪塞过去就行了;当然,我也不强留”。
第二日,第一轮的比试还未结束,没有圣童他们什么事,索性四处闲逛看看比赛什么的。
又是夜晚,圣童背上了初景伞受邀去见了西沧艾尔肯。
圣童一进房内便自顾自找地方坐下倒茶,丝毫不在意周遭的人。
艾尔肯年至耄耋,疾病缠身已久的他只能躺靠在榻上,他身边站着克什木和亲卫,亲卫见圣童无礼想要向前就被克什木拦了下来。
圣童有意无意看了看克什木,他已不是当年的幼童了,如今的他身着西沧服饰,上身衣不蔽体身漏出的宽厚胸膛尽显成熟男子气概,身形壮硕挺拔、五官硬朗端庄,特别是深邃的眉目勾人,真是个美人啊。
艾尔肯:“小圣童好久不见,上次见你时还是个六岁的娃娃”。
圣童饮下茶又拿起茶壶倒起,悠哉说:“是啊,好久不见了,既然见了,不如给我跪一个?”。
此话一出已经不是无礼的程度了,简直是胆大妄为!房内瞬间寂静,西沧的人面色沉重紧握刀柄恨不得将这个无礼的人杀了,连邀约圣童被拒索性跟来的太子褚赴辞都愣到不敢动弹。
艾尔肯凭什么给古弄清下跪?他可是德高望重的江湖侠客,更是西沧战功赫赫的将军,这样的人受人欺辱,既是对仰望他的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