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萱赶紧过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问:“哪里疼?”
“就是这儿。”
卢达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自己右边眉毛和太阳穴之间的位置。喻萱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忧郁的神情,回房间拿了一包头疼粉让卢达兑水喝下去,然后说她和和卢达的外公都有头疼的毛病,喝下去一会就好了。这两天江医生不在,过两天她再带卢达去找他看看。
卢达喝完头疼粉,头果然很快就不疼了,可是觉得自己心跳的有点快,而且大脑非常的清醒和兴奋,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贾锁、菱菱、老黑等人的画面。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直到凌晨四五点钟才睡着。从此以后,失眠和头疼的毛病似乎缠上了他,。
天气一天天变凉后,小柳河的水也逐渐退了下去,从浑浊的黄色又变得清澈起来。初二的上半学期,菱菱还是经常不到学校上课,班里的辍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卢达的头又疼了一次,喻萱就带着他去对门找江医生。那天,江医生正在给一个胖蹲蹲的老太太量血压,卢达和喻萱坐在诊所的椅子上一边等,一边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菱菱,但始终没能如愿。
江医生给老太太量完血压,又号了一会儿脉。老太太的女儿问江医生自己的母亲得了什么病。老太太脸色有些发紫,一直说着“心慌的狠,上不来气”。江医生好玩买,把双手放在桌子上,轻声对两人说:“你们最好到市医院去检查下,有可能是心梗。”
老太太连忙说市医院哪敢去啊,一趟没个几百块钱都下不来,在这儿抓点药吃就行啦。江医生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情况很危险,让他们要想好,又叮嘱说医院里设备全,能查的更仔细一点。老太太的女儿以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看着江医生,说应该没事,他们确实没钱,去了医院人家估计也不给看。
江医生摊开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张处方单在上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我先给你们开点药,吃着看看,如果不行就马上送医院。”
老太太和她女儿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抓药去了。喻萱拉着卢达走上前,坐在江医生对面。江医生问:“卢达怎么了?”
喻萱说:“他说头疼的厉害,晚上还睡不着。”
江医生拉过卢达的手,放在一个装着稻谷的小枕头上,把三根指头搭在卢达的左手腕上,然后半闭着眼睛号脉,过一会儿又换了卢达的右手号了一会儿。江医生说,孩子心事重,长大了不用你们操心。喻萱笑了笑,江医生号完脉又站起身,摁了摁卢达的额头、鬓角、鼻梁,问他疼不疼。卢达摇了摇头说不疼。江医生坐下来对喻萱说:“你不是也头疼吗,有可能是遗传的,偏头疼叠加神经衰弱。”
“那怎么办?”
“孩子还小,也没法给吃其他药,只能开点脑力宝让他吃吃看。让他注意休息,学习上别有太大压力。”
看完病,卢达跟着母亲去柜台上拿了两盒药,然后走回了对门的家里。中午的时候,他坐在门口吃饭时,看见一群人突然大呼小叫着冲进了大队诊所,把江医生拉到了门外,七嘴八舌地嚷着说他看死了人,要他偿命。卢达看了一会,才知道原来是上午看病的老太太回家吃了药,一个小时候后就死了。卢达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菱菱,她惊恐地看着人们把他的父亲围在中间连撕扯带叫骂。下午,镇上派出所来了一辆警车把江医生给抓走了。
卢达连续吃了几天脑力宝,果然晚上睡得踏实了很多。过了两三个月,菱菱也退学了,后面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她。听人说,他母亲带着她投奔了河北的舅舅。直到卢达大四前的一个暑假,菱菱从河北回来,同贾锁、老黑聚会的时候,才说出了她父亲被抓的原因以及后来他们去的那个地方,BJ附近的京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