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太监朝着都知监、印绶监匆匆而去,一名黑衣人出现在李永贞身后,轻声问道:“这两人如何处置?”
李永贞冷冷一笑,道:“不管那件事他们有没有参与,但他们喜欢在内宫中嚼舌根,传播各种谣言,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黑衣人点点头:“明白了。”
是晚,都知监大火,火借风势又引燃了隔壁印绶监。
由于救火不力,火烧了一夜,都知监被夷为平地,印绶监被烧毁大半,烧死了被困在房屋中的宫女太监二百余人,其中有十余人是被困在未起火的房屋中因房顶垮塌被砸死的。
数日后,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锦衣卫东司理刑官杨寰被人发现暴毙家中。
次日,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锦衣卫校尉崔应元在家中上吊自杀。
同一天,负责处理杨寰身死事宜的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因车驾马匹受惊失控冲入河中,连同几名手下全都被淹死。
这晚,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正坐在家中书房呆呆发愣,桌面上是杨寰、崔应元、孙云鹤三人死亡的调查卷宗。
“老爷,宫里来人了!”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田尔耕不禁心中一颤,强压下手中哆嗦,向门外道:“有请。”
不久,一名小太监入屋,拱手道:“见过指挥使大人!”
田尔耕疑问道:“请问公公,干爹深夜寻我何事?”
小太监道:“大人误会了,是陛下有请!”
田尔耕顿时脸色煞白,长久后叹了口气,道:“那便有劳公公引路。”
深宫中,御书房。田尔耕来到朱由校案前。
近秋了,晚上有点凉意,皇帝的书房中点了火盆,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但是田尔耕却浑身冷意,背脊发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微臣田尔耕叩见皇上!”
朱由校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看着手中的奏本,一本一本地看,看完一本放下,又拿起一本继续看。田尔耕不敢抬头,也不敢发问,只能听见奏本翻开和拿起放下的声音。
时间过去了约莫一刻钟,但田尔耕却感觉过去了一年,不!是感觉过去了一辈子!田尔耕整个人都僵在地上,连发抖都不敢有动静,身上的飞鱼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良久,朱由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本,笑眯眯地道:“田尔耕,你可知道这些奏折都写了些什么吗?你想知道写了些什么吗?”
田尔耕哆哆嗦嗦,两排牙上下打战,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朱由校挑选着奏本,如数家珍:
“这几本是近年来大臣们上疏弹劾、揭发你结党营私、滥用职权、陷害忠良的;这本是西厂调查你和你的心腹手下杨寰互相勾结做的事,有不少人证物证呢;
这本是你和你家人的家财、田产房产的基本情况,田大人这些年兢兢业业赚得好大一个家当啊;
这本则是你的手下、手下的亲人、你的亲人、远房的亲戚跟着你做的勾当,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大人你来说说,这些罪责该怎么判处呢?”
田尔耕脸色铁青,又由青转白:“臣……臣……我……臣……”
朱由校不等他说完,又道:“判个诛九族不过分吧?”
田尔耕涕泗横流,“哇”地一声干呕起来,呕了几下,喘过气来,声音也含糊不清:“皇上……皇上……臣罪该万死,臣罪该凌迟!臣仅求皇上放过臣的儿女,他们还年幼,他们是无辜的……”
“砰、砰、砰……”田尔耕一边说着一边头颅猛砸地板,额头上血肉模糊,地板上一滩鲜血。
“朕可以给你个机会!”
朱由校怕田尔耕磕死在这御书房,说着拿起那十余本奏折一把扔到了火盆里,溅起了无数火星子,几块碎炭弹起来溅射到田尔耕的手上,却只见田尔耕猛地抬起头,顾不得鲜血留下、木炭烫手,死死地盯着火盆中缓缓燃烧的奏本。
过了一会儿,朱由校看着奏本在盆中化成灰,道:
“奏折因为朕手滑落入火盆中已毁,朕也不记得奏折的内容了。但是,田爱卿,从今往后你可得记住,你不是魏忠贤的干儿子,魏忠贤不是你的干爹!你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而锦衣卫是朕的锦衣卫。你听懂了吗?”
田尔耕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臣谢陛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