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孟江雪想要抬手摸一摸殷云惜的脸颊，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殷云惜好像嫌仅仅将孟江雪的手握在手心里不够，他把自己的脸颊轻轻贴近对方的手背——

“没有呀，妈妈。你看，最近还吃胖了呢。”

他在孟江雪的手心里蹭了蹭。

“是吗……可能是……妈妈记错了吧，幺幺……不要怪妈妈，妈妈最近……记性不太好。”

“幺幺不会怪妈妈的。”

孟江雪说不出话了。

她不断的喘着粗气。

房间内又是良久的静默。

很久之后，她重新出声：“幺幺，你看……”

“下雪了。”

殷云惜扭头看了看窗外。

“是啊妈妈……下雪了。”

“你是有些冷吗？需要我再给您把暖气开高一点吗？”

和他没有缘分的冬天，还是来了。

孟江雪艰难的摇了摇头。

“幺幺……”

“嗯？妈妈，我在的。”

殷云惜的视线重新收回，落在孟江雪的身上。

“你的心里还装着那个孩子吧。”

殷云惜一愣。

妈妈说的是君子卿。

“嗯……”

他不会放弃他。

他也不会放弃他。

“你应该……很长时间……没有看过国内……新闻了吧？那孩子，好像……出事了。”

殷云惜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什么……”

还没有等他细究。

孟江雪先开了口。

“都怪妈妈，一切都怪妈妈……”

“对不起幺幺，妈妈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要陪着我们家幺幺了。”

“嗯嗯，您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孟江雪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妈妈，想要……睡一会，就睡一会儿……记得叫妈妈起床。”

殷云惜颤着尾音：“妈妈，您睡吧。睡着了就不累了。”

“记得替妈妈……看一看雪。”

“嗯，好。”

孟江雪的声音越来越弱：“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你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孩子已经……

如今她也要走了。

她想，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下殷云惜一个人了。

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她这蹉跎了的后半生，到底意义何在呢？

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明白了一切。

她幡然醒悟，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幸福安康一辈子，这就够了。

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女人又怎样呢？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殷云惜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妈妈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幺幺，记得带我回家……”

“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老了，老到就连……陪你都做不到了，以后一切……我们幺幺都要好好的。”

“幺幺……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孟江雪死了，殷云惜维持着僵直的坐姿。

他感觉到孟江雪的体温逐渐下降，直至再也感知不到。

他在病床边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殷云惜的手指僵着，点开了国内新闻……

一天之内，两桩噩耗。

隆冬之际，天寒地冻，万里雪飘。

一切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