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妮儿,牵绳。”
老翁上了牛背后,却把牵引的牛麻绳递给云舒。
云舒接过绳子,又离老翁近些道:“可是我不懂路。”
老翁侧耳倾听,笑道:“你甭管路,老牛走哪你便走哪。”随后又低身拍了拍牛屁股,催促道:“甭吃了,吃了个早上还没饱。人小妮儿还等着咧!”
大青牛重重吐出鼻气,仿佛听得懂人话,走了十几步停下低头啃几口路边嫩草,被老翁拍打几下,后怕地快步些跑,不过才十几步再次原形毕露。
如此反复几番,老翁拍都拍没力气了。
一老一小只好随它去。
老翁欠笑:“它平时不咋这样。今儿这边的草嫩,一早就赶着我来这里,跟看见媳妇孩子一样拽也拽不走咧。”
“倒也无妨,由着它来吧。”
“嫩说啥?”
“……”
插曲过去,大青牛已经吃了有近一个时辰,期间老翁再三嘱咐云舒不要松开牛绳,自己仰躺在牛背,盖着斗笠睡着了。
云舒站得久,脚底开始发麻。可每当要坐下时,大青牛开始朝着不同方向的嫩草吃过去。
狼狈如云舒,跟着牛屁股后边不停瞎转。
有些仙家的脾气不行,云舒自然是知道的。
多次抬眸望去大牛背上的老翁,尽管大青牛一摇一晃地转着,背上的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云舒当真成了一名放牛童。
那大青牛从午时啃到斜日,红光霞道,还没停下。
云舒被它带着没了力气,只有站着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睡在牛背上的老翁忽然打了一个饱足的哈欠,伸着懒腰:
“妮儿,还没走到啊?”
“没呢。”
云舒擦掉额头的汗水,“老君,还要走多久方能下山?”
牛背上的老翁唰地掀开脸上的斗笠,盘腿斜坐,打趣云舒:“你这小妮,如何知晓了我。”
“瑞兽兕,状如牛,苍黑有板角。乃大道第一人、奉为道祖的太清道德天尊坐骑,它谁也不听,唯听命于道德天尊之话。”
云舒徐徐道来:“太上老君耳长七寸,常坐青牛出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君摇着斗笠哈哈大笑,对云舒说:“你瞧这山中景象如何?”
“甚美。”
“牛与我,如何?”
“甚好。”
“那我和你初次见面呢?”
“甚缘。”
“如此,我收你为牧牛童,跟随与我,不过千百年,便可飞升成小金仙,你可愿意?”
云舒挑开眼皮,仰视牛背上的太上老君:“老君此话,分明是在为难我。”
“细说。”
云舒道:“我从醒来开始,下山逢无一人,唯见老君,只求下山路,可老君戏耍我一日不说,如今又要耍我一辈子。”
老君摸着白须:“我怎就耍你?”
“牛根本不听我的。”
不然,岂会走了一日还没下山。
“不仅如此,我还得听它的。”
老君忍俊不禁,象征性地拍打几下牛背,呵斥几句。
大青牛咩了一声,挑眼睨向云舒,继而低头吃草。
“那你宁愿下山,也不愿随我修行?”老君问道。
云舒嘴角抿直,说白道:“牛不听我,我当这牧牛童又有何用?何况老君真若收我,我岂还有反对机会?”
“你这小妮,跟牧牛童杠上了。”老君趣笑,“不愿罢不愿罢,兕,送客下山。”
说着,人化作白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