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座蓬莱仙岛上的仙家被紧急召到最高琼楼。
云舒半昏半醒捂着丹田处,精血几乎渗完,将抱着她的魏子瓷粉衣染成红衫。
纵使一向带有洁癖的魏子瓷此刻全慌了神,跪坐中央,把人紧紧护在怀中,源源不断供给自己的灵力输送云舒体内,护住云舒心脉。
仙家一到,见样,各个嘴里囔着“我的无量天尊啊!”赶上前检查。
魏子瓷抬头,连话腔都不自知染上了颤音:“她的丹田……子瓷恳求仙家尽最大能力护住她的丹田。”
蓬莱出了名的丹仙先给云舒喂下一颗九转金丹丸,流淌的精血渐渐凝住,探入仙力检查云舒体内的丹田,发现丹田被毁得破开一口深不见底的漩涡,仅剩残躯一角的元婴漂浮不定,暗淡无光,空无灵气。
再顺着经脉往上,识海处如遇陨石受击,坑坑洼洼,被强行封印,无法探行。
他退了出来,对上魏子瓷焦急又怀着希翼的眼睛,宣之于口,又嘎然而止,末了,摇头道:
“都是命数。”
魏子瓷猛地拽紧藏于衣袖中的拳头,久久不能平息。
外围的霍行冠和霍承基刚挤入,便听见这么一句,只觉寒潭从头灌入脚底,冷得发寒,定住了身子。
云舒服下丹丸,身体里的疼痛被强行压下,除了偶尔还能传来骨髓深处的隐痛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
我生如盲,明暗不分。
云舒意识清醒后,便应了这句。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脚底软绵无力,也不知是残了还是瘸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云舒默笑几声,试着往前艰难跨出一大步,下一秒脚底失重,竟直接狠狠摔下高空!
“扑通!”
云舒惊醒,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无极寒洞的地面,而半臂外放着一张看不出品阶的灵玉床。
看来是梦中跨步时,摔下了床。
她坐起身,打坐,发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体内任何灵气,以往敏锐的五官迟钝许多。
云舒凝视自己双手,试着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换来的是一片无声的安静。
突然而来,杳然而灭,欲留得住,莫留得住。
“……我生不辰,逢天僤(dan)怒。”
云舒不知花了多久时间,才消化住这个事实。
离开无极寒洞,外边的绿林貌似更葱葱。
丽日高升,山峰绵绵,云雾缭绕。
云舒走了一段路,只觉得浑身发汗,靠在邻近的松树下休息。
当修士久了,再度变回凡人,真是不习惯啊。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比试进展如何,叶宁伤势又如何。
云舒休息够了,继续下山。
春山倦,小亭眠。浮生偷闲,与风齐享。一泓清水跃金鳞,百转蝉鸣闹绿林。
听着林中蝉鸣,应是步入盛夏季节。
犹记上次不过初夏时分,这一伤却足足让自己睡上个十天半个月不成?
云舒走着走着,发现这座山居然没有一位修士的影子出没,甚至仙家的谈笑声也寥寥无几。
在她反复拐弯还回到原点时,云舒默然站立,难道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所幸在下一个拐弯时,云舒发现了一位在林中放着大青牛的长耳老翁。
“仙家……”
云舒开口称呼老翁,不见老翁理会自己,于是又提高声音。
接连几声,那老翁终于有动静,扯着牛麻绳回头,努力睁开垂下的眼皮。
“我咧乖小妮你咋这儿咧?”老翁问。
“仙家,我迷路了。”云舒老实说出,“你知道有路下去不?”
“你说啥?”
云舒凑老翁耳边近点,大声重复了刚才的话。
老翁恍然大悟,摸了把白胡子,又指向双耳:“一把年纪,耳朵不好使,小妮你等会儿跟我走罢!”
说着,扯了扯牛麻绳,大青牛不情不愿地甩了几下牛尾巴,半跪屈膝,老翁一个翻身利落上了牛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