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忘不知道石家几日之后会找上门来，但二人都没有料到的是，石家下午便登门造访。

弟子们入门第一天便是领讲义与被褥，待所有人布置完毕后，屋舍间只剩下了王乙，秦如山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内门弟子的作用一般是辅教，此时走了大家也没有大惊小怪。

“大家休息时便多翻翻讲义，下午巳时在东南角凌乐阁处汇合即可。”王乙温柔地说道，“记得换上些干净的衣物。好了，大家散罢。”

一阵响应“知道了”后，人群散去。

柳不然的步子显得更为沉重，与何不忘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衣少年湿着半身，走起来仍旧带起阵阵清风，速度不减。留下柳不然一人，想跟上却又步子沉甸甸的尴尬。

柳不然一副大难将至的样子：“石家真的来人了？”想到父亲要责怪自己，这次又不知是不是真的得罪了石家，柳不然一时百感交集。

何不忘说道：“秦如山是朝着山门去的，所以来肯定是来了的。”这句话很笃定，因为何不忘亲眼所见。

“石家与各教都有合作，一部分资源由石家提供天山。所以天山不会不给他们面子，就凭你一个人，石家想换掉你也只是动嘴的事情。都说石家二子又是一位石家奇才，看来不好招架……”柳不然焦灼道。

正确的废话，倒不如不说。何不忘看了看柳不然，在猜对方是不是认为自己傻。

正担心间，两人前方突然出现几道身影。

这几人仿佛是刻意路过，侧头细语的动作略显笨拙。而本应该背地里说的话他们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

“不是，这等小人，也配与我们做伴修行。”前面那人说道，“希望日后他不要来叨扰我们，否则，这天山再怎么包容也容不下他这等污物。踩了狗屎运才进得天山，这种人算得了什么。”

“就是，凭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卡进来天山，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外面为酒楼扫扫地。”身旁又有人应和道。

“石家二少爷石守恒这次也忒倒霉了。”

几人看似路过，其实有给何不忘下马威的意思。何不忘听完后静静地看着众人，随即视线相对，只有柳不然满脸尴尬地笑着，充当和稀泥的，希望何不忘就当作是玩笑。

“所言……甚是。”何不忘迟疑很久应了一声。

都是一些自诩清高的少年罢了，何不忘没有要争吵的意思，太麻烦，也没有必要。

柳不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双方的脸色，出来打圆场道：“都是同辈，便不要这样针锋相对了。大家互相了解，说不定事情会变好许多。”

对方一愣，脸上羞愧得红了起来。何不忘的反应倒是让他们变得蛮横无理，没有礼貌。这样看来，自己并没有占到什么好处。

有时候挣个清白无暇的名声，做个正义的人，谁都想。但是没想到这招对何不忘无效，因为他不在乎别人眼里的自己清白与否。

对方闷闷不乐地转身走开，眼神凶狠，留下二人。

“你有病啊，什么所言甚是。”柳不然撞了撞何不忘的肩膀，一脸埋怨道。净在那乱说，让他险些难以收场。

“我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了，你没必要帮我。”何不忘说道。

让别人收拾收尾不是他的作风。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何不忘很少一句话重复两遍。

柳不然笑笑，对着何不忘面无表情的面孔说道：“你还挺特别。”

何不忘也不知道是该说有趣还是无趣，怎么还有人夸别人特别。

沉默间，再向腊梅林望去，秦如山已经站在那里。他沉了沉脸，阴暗的脸上宛如暴风雨前奏般宁静，双眼注视着每一个人。

何不忘不等秦如山看见自己，无声地走了过去。

长发，冷面，白色布袍，确实与石家的人形容得很相似。秦如山暗沉下来的脸色上闪过一丝奇异，为何这少年知道自己在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