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的枝干掉落了不少,龙暮身上都是落叶和枝条。
再下一息,便没了动静。周围静悄悄的,风声都像停了。
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龙暮嘴里念念有词,一刻不停歇。
像是度过了漫漫长夜一般,时间恍若隔世,连龙暮什么时候已经昏倒在地都忘了反应。
有人落泪,有人悔恨,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拔剑自刎,有人互相殴打,场面又一度混乱起来。
云清衣短暂的迷茫一瞬,陷入了漫长的噩梦,这时一醒来便双眼赤红,直直朝枫树走去。
木随舟看人来势汹汹,像中了邪一般,赶忙挡在槲寄尘身前。
然,于事无补。
云清衣一道剑气便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深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浸染了衣裳,木随舟闷哼摔倒在地。
木随舟哽着脖子大喊道:“云清衣,有本事单挑,现在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清衣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举剑朝槲寄尘刺去。
原之野还处在迷蒙中,根本没反应。
槲寄尘生生挨了一剑,云清衣发狂欲再刺时,龙黎突然醒了,纵身跃起一掌将云清衣击飞。
只见龙黎唇色发黑,眼睛流血,直奔着大枫树而去,实在是诡异得紧。
那一掌,云清衣没有防备,自然是受伤不轻,弯腰咳了一口血出来,才缓过气来。
见人就要逼近到自己眼前,云清衣立马喝道:“慕容令主!“”
这一喊,慕容素倒不好在一旁看戏,直接朝龙黎身后攻去。
距离半臂时,龙黎突然转身过来,慕容素心里咯噔一声。
下一秒就被掀翻在地,云清衣瞪大眼,心里暗道:“此人莫不是遭反噬了?”
龙黎一步步朝慕容素去,令狐涯和海荣见状,齐齐朝龙黎出招。
原之野清醒过来,见这一幕吃惊不小,这龙黎什么时候怎么厉害了了?
趁寒山令两员大将都不在,原之野暗自挪到一边去,宿尘眼尖,凑过去给人解开了绳子。
然后一鼓作气跑到枫树边,给木随舟松了绑,又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龙暮。
云清衣本想对原之野下手,没想到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不能用武。
给人止了血,原之野又去查看槲寄尘的状况,还像是失去了知觉般,受了一剑,却仍没醒,木随舟失落的只叹气。
三人合力竟没能把龙黎拿下,反而有被压着打的趋势。
渐渐的,龙黎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才清醒过来,看着倒地的三人呆愣半息,便晕了过去。
云清衣突感轻松,浅运力试探,果然那禁制一般的束缚解开了。
遂欣喜万分,抬眼看,没想到槲寄尘这时醒来了。
二人眼光对视,双方杀意一触即发,煞气逼人。
木随舟紧跟着就要加入进去,发现根本融入不进去,只得围观。
慕容素三人齐上阵合攻槲寄尘,谁知槲寄尘眼里只有云清衣和慕容素,专挑这两人打。
令狐涯和海荣顿时被木随舟和七星教的人拦下,至此,槲寄尘一打二。
刀剑划过肌骨,槲寄尘完全不知疼痛,像个无情的杀手,除了杀人,再无别物。
三人打得天昏地暗,木随舟紧紧盯着令狐涯和海荣,以防他们下黑手。
原之野对着龙暮和龙黎作法似的,一直念叨。
木清眠痛醒来时,只听得耳边武器相击的铿锵声。
失血过多加上久未进水,木清眠嘴唇干得起皮。
侧身望去,喝剩的汤药还在那里,却没看见他的佩剑。
借着帐篷外的火光,身上的幽绿、苍色两件斗篷让木清眠有些热,喉咙干痒。
太奇怪了,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冷,就像没有风似的。
正当木清眠艰难支起身子,去够那碗汤药时,帐篷进来人了。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得木清眠顿时收回端碗的手,警惕得望向帐篷门口。
天太黑了,木清眠有些看不清。
那人就躬身停在门口,声音嘶哑:“你醒了。”
木清眠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那人缓缓低下身子,木清眠看得模糊,涣散的精神顿时一个激灵,重新聚集。
“七星教,卜渊。”那人缓声道。
木清眠仔细看他,好半天才从记忆里搜到这人的半点信息。
木讷地点头道:“你找我有事?”
卜渊盯着他眼睛,“没事,就看看你醒没醒,槲寄尘此时正在和云清衣慕容素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要我带你出去看吗?”
木清眠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得太久了,这卜渊怎么那么奇怪?
木清眠不敢轻易答应,自己重伤好像也打不过,还跑不了,这卜渊还那么客气,他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
卜渊不明所以:“什么?”
木清眠尽量把语气放缓,好让人看不出自己假装淡定:“为什么要来看我,还有,为什么要带我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卜渊沉默不语,半晌却转移话题,指着木清眠腰间的荷包:“我觉得你那个荷包的样式很熟悉,你能告诉我是在哪里得来的吗?”
荷包?木清眠把荷包扯下来递给他,“我不知道,这是别人送的。”
卜渊吐口而出:“槲寄尘?”
“嗯,”木清眠点头,“怎么了?”
卜渊笑着道:“没怎么,就问问。”
“哦。”
卜渊再次邀请:“你要出去吗?我扶着你去。”
木清眠摸不透他的目的,没头没脑的指着一个荷包问,又什么都没说明白。
木清眠心里的戒备就没放下过,婉言拒绝道:“我缓一会儿再去,多谢了!”
“既如此,那我便不再勉强,有需要请不必客气,叫我就是了,我就站在离你不远处的地方。”
卜渊不再多做停留,贴心的把水壶给他,还有一个温热的包子。
木清眠看着包子,和满满一大壶的水,深切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好事,这回反而到了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