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凝滞了一般,时间如从未流逝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今夕是何夕。
虽有木随舟在外,可木清眠心里挂念着槲寄尘,一对二,怎么能让人放心得下?
三两口吃完包子,喝了冷汤药,再喝了点水,仔细将斗篷给自己裹好,打算出去看槲寄尘的战况。
好在众人的注意都在对战的三人那里,木清眠苍白着脸出去倒也没惹来多少注意。
除了那个之前冒然闯入帐篷的人,卜渊。
自他一出帐篷,卜渊便把视线投了过来,木清眠光顾着看槲寄尘,倒是没注意到。
“伤势那么重,能醒来都算你命大,怎么不留在里面好生歇着?”木随舟皱眉责怪道,急忙想给人往帐篷赶。
木清眠站着不动,“躺着也是无事干,况且还不知道你们情况怎么样呢,我怎能安心一直躺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
木随舟急得想上手拽人走,忽有想到他的伤势又急急慌慌的停了手,苦口婆心地开始劝慰:“你先回去,这儿有大爷在呢,不会让他出事的。”
木清眠坚持:“大爷,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想留在这儿陪着他。”
木随舟不敢再劝,只得把人照顾周全了。
大水壶放在木清眠身侧,木随舟不知在哪儿拿的温热的肉羹汤端给他,顺带还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藤条绑木枝做的简易板凳,也给他弄来了,还贴心的铺上了皮毯。
木清眠有些受宠若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玩的呢!
七星教的人站在他身后,木随舟在侧边,另一边是李宿泱和邵禹,他们身后是各自带来的护卫。
再往后是原之野和龙暮兄妹俩,原之野倒是没在念那些叽里咕噜的话,而是从大枫树下,蘸着人血在龙暮和龙黎脸上,手上,涂涂画画。
木清眠惊奇得发现枫树的叶子居然全掉了,连枝条也少了些。
难道自己睡了几天几夜,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宿尘见他拧着脖子看得费劲,主动嘀嘀咕咕地给他讲了自他受伤后发生的事情。
才讲完云清衣放龙黎血,一场怒吼,把众人都吓呆了。
只见云清衣像是走火入魔一样,双目赤红,衣袂破碎飘飞。
身上、脸上,血脉偾张赤红清晰。
束发带断了,头发披散下来,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慕容素首先就惊呆了,这光一个槲寄尘就够他受得了,打着打着好端端的一位盟友突然打入魔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迷惑不解。
深感危险的慕容素,急忙要撤出战场。
没想到飞到一半,被人拉着脚踝一把将他摔在石板上,槲寄尘从远处跑来给人一脚踢到了海荣脚下,绊倒了想趁机前来凑热闹的海若珩。
不错,拉他脚踝的人,正是云清衣!
慕容素吐出一口血,气得气都喘不匀,指着云清衣大骂道:“蠢猪!”
在这大石板上发生太多清奇古怪的事了,各门派的弟子们都快麻木了,没人再大惊失色嚎叫,只有几声低声的惊叹。
槲寄尘和云清衣两人如同哑巴,闷着头就是干。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打得如火如荼,不分高下。
场外人看得心惊肉跳,情绪高涨。
更有甚者竟在场上打起了赌,赌槲寄尘赢,还是云清衣赢,赌注是输得人不能抢仙草。
选择打成平手的人,这两派不屑一顾,唾骂一场,不与之争辩。
木清眠感觉来这神山,好多人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好离奇的赌注!
“大爷,你呢?”木清眠转头问道,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木随舟愣了半晌,就在木清眠以为他没听到时,木随舟突然说:“平手。”
木清眠心下了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云清衣不是那么好打败的。
“嗯,我也是。”
“哐啷”一声,槲寄尘的剑被击飞直直插在枫树树干上。
云清衣随即丢了剑,二人赤手空拳,用尽力气将对方捶打。
血沫横飞,只有“????”击打在肉上的声音。
正当二人殊死搏斗,打得难舍难分时,一道红光从枫树树心显现出来。
仅仅一瞬间便由最初的一道光芒,化作了千万道,最后铺满了整个天空,将山顶全笼罩在红光之下。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却没有反应。
目光中只有对对方的仇恨,全无受红光的影响。
枫树的树枝像个温柔的手掌,抽出来越过众人,生生把二人分开来,枝条缠绕,竟把槲寄尘卷了起来。
木清眠起身来就被木随舟按住肩膀,“好生待着别动,我去。”木随舟嘱咐道。
原之野大口大口喝水,他一刻也没停过,不是念咒就是画符,好在龙暮龙黎都醒了,不然他真的要力尽身竭了。
龙暮单手持苗刀,横立于头顶,嘴里念念有词。
龙黎双手不停变换着手势,同样嘴就没停过,甚至还伴随着跪拜。
枝条不停收拢,云清衣飞上前去准备将人拽下来,却被枝条抽打在地,力度之大,石板碎裂出很大一条缝隙。
飞到半路的木随舟已经刹不住了,急忙调转力量,虽避开了枝条的抽打,却也摔得不轻。
太过诡异的画面,让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看花了眼。
天空云朵旋转不停,红光越来越盛,槲寄尘已经被枝条捆在了树冠之下,树干的中心处。
突然,红光消散,天地一片暗淡。
天光大亮一瞬而过,雷声响,闪电直劈枫树上。
枫树周围除了龙暮和龙黎,其他人分毫靠近不得,木清眠和木随舟只能看着槲寄尘干着急。
焦糊的气息铺满鼻腔,呛人得很,咳嗽声不绝于耳。
枫树裂开成两半,枝条围绕旋转,缠绕,没人能靠近半分。
槲寄尘不断往下落,直至彻底看不见。
云朵散开,风起苍岚。
树心中缓缓升起一道金色的光芒,一株仙草跃然而上。
众人呆愣一瞬,皆被吸引,顿时各路人士飞身而上,朝枫树奔袭而去,争先恐后抢仙草。
木清眠受伤自然没能前去,木随舟自然不能仙草落入他人之手,也奋勇争先。
新一轮的厮杀展开,枫树周围尽是尸体。
龙暮和龙黎始终一脸漠然,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
原之野也去了,还没靠近就被一藤条抽了回来,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原之野忿忿不平:“他们都能去,我连靠近一点都不行?”
仔细一看,龙暮和龙黎俩人都是往后退着离开枫树,原之野这下心里平衡不少。
云清衣先慕容素一步,摸到仙草,然而一抓,那仙草却从他手掌穿过,竟拿不到!
云清衣愣了,慕容素不信邪也伸手去碰,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幻觉一般,看得着却摸不着。
狂风起,石板裂,鲜血流,积雪化。
一道似有似无的吟唱传入众人的耳朵,那是龙黎的歌声!
枫树的枝条缠绕包裹住龙暮的断臂,缓缓放到仙草附近,后与枫树融为一体。
金光消散,云清衣眼疾手快得了仙草。
自知打不过的,垂头丧气放弃争抢,说好当看客的两波人,险些没受住诱惑,差一点就要出手抢夺。
寒山令损失惨重,自然不能把仙草便宜让人拿走,慕容素眼中深沉:“你一人独享,怕是不好吧?”
云清衣已把仙草收入囊中,看着他不满道:“有何不可?慕容令主是想反悔吗?”
慕容素一字一句道:“反悔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这天大的好处,身为同盟却不能共享,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