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锡经过一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这必定是妹夫宗禝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宥锡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就不舒服,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声音,转而婴儿的哭声就渐渐轻了。
宥锡走进院子,看到房门开着,一个女人温柔地抱着孩子,哄着他睡觉。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宥钦。宥锡长叹一声摇摇头,实在心疼妹妹。
“这个又不是你的孩子,何必这么认真?”宥锡背着手走进来,忧愁地看着宥钦。
宥钦转过身悄声道:“六哥,小声点,别吓着孩子。”说着就轻轻地拍着佑枢,直到他渐渐入睡。宥钦轻柔地将佑枢放回摇篮,然后还轻摇着摇篮。
宥锡走过来低头看看孩子,道:“宥钦,你这又是何必?”
“孩子是无辜的,况且他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宥钦叹道:“不管宗禝怎么对我,我都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你这个样子,让六哥怎么放心得下?”宥锡拉着宥钦坐下,“这些日子都不见宗禝,他是不是还在为那个死去的女人伤心?”他说的时候明显脸色不好看。
“心爱的人撒手人寰,自然伤心。”宥钦说的很是平淡,仿佛那个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一样。“六哥,你就体谅一下吧。”
宥锡听着心痛不已,“体谅?他怎么不体谅一下你?这些日子我没见过他来安抚过你。难道你熬得不辛苦吗?他心里就那个女人,一点都不顾及一下你的感受吗?”宥锡越说越生气,“我在这里他都这么对你,如果我走了,他会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象。”
“六哥,你不用担心我。”宥钦安慰道:“公公、婆婆对我都很好,六哥不用担心我。”
“公婆对你好有什么用?”宥锡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妹妹,你丈夫对你好才是正理儿!可你看看宗禝他心里可有你?你还这么为他着想,还替他照看私生子。宥钦啊......”
“六哥!”宥钦打断了宥锡的话,“嫁进秦家是爹做的主,宗禝是我的丈夫,不管他是好是坏,我都只能认命。六哥......”宥钦认真地看着宥锡,“如果你还觉得秦盛两家联姻对爹有利;如果你不想质疑爹的决定;如果你不想爹为我担心;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为难,那么你回去后一定要瞒着爹,告诉爹我过得很好,宗禝很疼我。另外......”宥钦看了一眼襁褓中的佑枢,说道:“另外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告诉爹。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妹妹啊,你这还不够委屈吗?”宥锡听着心疼,“我想就算爹知道了也会心疼你,替你主持公道的。”
“六哥,你还不明白吗?”宥钦再次重申,“就算爹疼我、就算爹后悔了当初的决定。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有了他的孩子。我还是要回到这里,还是要面对他。六哥,你不要让我这么为难了,好吗?”宥钦就快要哭出来了,他拉着宥锡的手恳求道:“我夹在秦家盛家中间真的很为难,六哥,你就当帮我,好不好?”
看到妹妹如此委曲求全只为了两家人的利益,更是心痛不已。为了成全两家的利益就要妹妹隐忍丈夫对自己的冷漠和不忠,她柔弱的身躯怎能扛起这样的压力呢?不过宥钦句句话都没错,就算父亲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还是要回到秦家来,自己虽然疼爱妹妹,但若是再追究下去的确会为难了宥钦。他这个哥哥到底该怎么样才算帮妹妹呢?宥锡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保护自己妹妹的能力都没有,他心疼地搂着呜咽的宥钦,柔声道:“好,我答应你。六哥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在这里能好过一些。”他伸手拭去妹妹眼角的泪珠,道:“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忍不住一定要告诉我。六哥一定会帮你。”
“嗯!我答应你!”宥钦总算松了口气,六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告诉父亲,“六哥,谢谢你。”
谢谢?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些委屈竟然还要说谢谢?宥锡真是觉得可笑,为什么男人利用联姻来风生水起的时候,却要一个弱女子来承担背后的痛苦?而这个女子偏偏是自己最疼爱的宥钦。宥锡很心疼妹妹,但也无能为力。宥钦说的没错,她已经是秦家的媳妇,而且宥钦身上关系着盛家和秦家的利益关系。唉~~一切已经晚了。
宥钦看出了宥锡的无助,甚至是自责。她拉着哥哥的手说道:“六哥。不说这些了。你就要回去了,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让你带回去给爹还有大娘他们。来啊。”
“宥钦。”宥锡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你呀,好好照顾自己啊。如果有......”
“如果有什么人欺负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嘛。”宥钦笑道:“知道了。我会的。”
盛宥锡要回去了,秦敦诚自然摆下筵席送行。秦宗禝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就是去苗喜的坟头呆上一整天。但是盛宥锡就要走了,宗禝不来送行不成体统。
秦敦诚亲自到了他的房里,一进门就黑漆漆的一片,里面的空气潮湿发闷。“怎么不点灯?”秦敦诚皱了皱眉道,“荣生,点灯。”
“不要!”宗禝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但是秦敦诚还是让荣生点了灯,只见宗禝用手挡着灯光,仿佛烛光很是刺眼一样。
秦敦诚走近几步,看到宗禝满脸胡渣,面犯油光,眼睛又红又肿地蜷缩在床上。“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秦敦诚见了气不打一处来,“给我起来!洗脸去!”
“我不!”秦宗禝不肯下床,“你就让我这么呆着,我哪儿都不去。”
“盛少爷就要回去了,今晚替他送行,你是秦家的长子嫡孙,一定要出席!”秦敦诚硬是把宗禝拉下床来。然后推着他到铜盆前,把他的脑袋按下去。“给我好好洗洗,现在你和路上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宗禝挣扎着不愿意,弄得一盆水撒了一半,衣服都湿了。“我才不要去!他走他的!关我什么事!喜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这些狗屁事情谁爱管谁管!”
啪一声,秦敦诚一个巴掌打在宗禝脸上,“你这个不肖子!”他怒目瞪着宗禝,吼道:“行啊!你不管是不是?那你就给我滚出去!我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从此以后你是你,秦家是秦家。你再也不是我秦敦诚的儿子。走啊!给我滚!滚!”
“滚就滚!我也不要当你的儿子!”宗禝转身就要往外跑。
“这是怎么了?父子俩吵什么?”杜兰芝听闻父子俩吵起来便赶过来,没想到一进来就听秦敦诚说要不认宗禝这个儿子。“老爷,怎么了?看你气成这样。消消气,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