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着我与王其晟达成了什么协议,你自己心里清楚。”钟雍冷笑道:“别以为我真是瞎子!聋子!”
“王其晟以为躲在知府衙门就能高枕无忧,做他的春秋大梦去!本官迟早有一天要割了他的脑袋祭奠乌江县死去的父老乡亲!”
“去,好好办差去。办好了这件差事,你的账我们一笔勾销,办不好数罪并罚,我抄了你家顶账!”
钟雍将红签甩给他,不再搭理。
刘益善被钟雍一番恐吓加威胁,已然六神无主,出门的时候腿抬低了,一下没越过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李大哥,杨家的十万两欠税就辛苦您跑一趟。”钟雍双手捧着红签交给李自言。
“堂尊放心,卑职一定尽心竭力。”李自言正色道。
望着慷慨赴国难的李自言,钟雍忍不住道:“李大哥我给您交个底。这件事只要办妥了,您仕途将一帆风顺。”
仕途升迁顺利,这是多少文人的梦寐以求的,钟雍以为李自言即使不至于喜不自胜,至少也会心情愉悦。
却不料他脸色一沉。
“堂尊,我李自言为的是乌江百姓,为的是大周的天下苍生。如果仅仅为了我个人仕途,我何须等到现在!”
钟雍神情一凛,弯腰作揖道:“李大哥勿怪,是我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自言这才展颜道:“圣人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堂尊一心为民,想必为的也不仅仅只是个人仕途!”
钟雍道:“惭愧。为了乌江百姓尽我所及。只求政清人和,百姓富足。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仅此而已。”
“我不及堂尊远甚。”李自言拱手,道:“堂尊那我先去了。早追回一刻,百姓就少受一份灾苦。”
钟雍道:“万事小心!”
目送李自言的背影消失在大堂外。
钟雍收回目光。
此时的大堂上,空空的只剩下了一个钟雍、张岳以及典史高耀三人。
“高耀。”钟雍坐在堂位上,没看高耀,只是捏起一张纸道。
高耀不明所以,抬头望向钟雍。
钟雍继续道:“年三十,乡试落榜,家中奉有老母,尚未婚育,有一姐姐,被翁家二公子纳做小妾,颇受宠幸。”
“后经其举荐,参与县衙考试,被王其晟选中,上报知府任作典史。”
“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尚未发现有过贪赃枉法、欺压良善之举。”
钟雍读完后,抬头看着这个白净青年。
“高典史,你比我痴长几岁,在乌江县衙供职也有好几年了。有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王其晟做了多少贪赃枉法之事,你参与过、或出谋划策的想必应该不在少数。”
“堂尊……”高耀刚开口就被钟雍抬手制止了。
“你不必着急解释。你做没做过,在我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依旧是清廉的典史,我不会因为你是王其晟的人而另眼相待。”
“我也不会因为你姐姐是翁家二公子的小妾,而对你有任何成见。”
“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事。有功劳我依旧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高耀吞了口唾沫,神情复杂的望着钟雍。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针对任何人,包括你,包括王其晟以及翁家。”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百姓,为了百姓能有一夕安寝之地,逢年过节能有粮食果腹,仅此而已。”
“遍翻史册,百姓一旦失去生活的希望,就会举起屠刀……屠刀落在何人脖颈之处,你心里应该明白吧!”
鬼使神差,高耀竟然点头了。
“既然你认同,那翁家这八十万的欠税,就由你陪我走一遭吧!”
钟雍露出森冷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