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矮些的地里开着一团团蓝紫相间的八瓣花朵,昆虫在花蕊中央等待授粉,附着泥土胖嘟嘟的果实呼之欲出。
时间的足迹在此隐匿,四季亦无法安顿于此。
“我们已到,你们还有多久?”
秦木嵩的声音透过银黑色耳机传了过去。
“已上齐拉克公路,还有二十分钟车程。”
一条精炼的语音发了过来。
“收到。”
秦木嵩单手关上耳机。
卡莱拉庄园
缕缕青白色香氛四散于空中,闻者心中升起无限清净欢喜。
大片农田与花圃围绕着庄园,庭院中央一棵千年银杏树傲然挺立。
仿若此处能隔绝外界的一切躁动,留住内心的祥和与安宁。
“乔治拉尼、哈沃德、米莱、莫特、布列尼塔...”
辛叶鱼想着,这些到底是艺术品还是真的可以上路呢?带着机翼的汽车是能飞吗?
“欢迎几位警官莅临卡莱拉庄园。”
古稀之年的管家欠着上半身,彬彬有礼地迎接来访者。
“您可太客气了。”
秦木嵩急忙扶住管家。
“此乃人间仙境呐!”辛叶鱼感叹。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光顾过这里了,实属荣幸。”
两鬓斑白的管家领着路,细腻的皮肤隐匿着深不见底的褶皱,金黄瞳孔炯炯有神。
秦木嵩一边走着一边告诉辛叶鱼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庄园极简的黑白灰配色,让五层楼宇巧妙的隐蔽起来。周围的植物容貌各异,瑰丽绮形。
深棕色拱门上雕刻着白色植物花纹,丰盈如丝般顺滑的灰褐色短发被风吹的凌乱。
女主人站在门口,她身着乌蓝色斜格纹风衣裙,脚踩一双雾红硅胶居家鞋,熟透的麦肤色在阳光抚摸下散发出淡水珍珠的光泽。
阳光射在藕粉色真丝巾的托帕石上,即刻散发出火彩光芒。
她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小女孩穿着米色短袖T恤和纯棉中裤,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眼里有无限星辰。
小男孩腼腆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一身蓝绿色连体裤,小小的纯白色球鞋踏在他们脚下,显得格外可爱。
“叔叔,等你们等了好久哩。”
小女孩飞扑向秦木嵩,差点摔了一脚。
“小心小心!”
秦木嵩弯下腰把她扶好。
“咱们说话算数,这不来了嘛。”
她纯真的脸蛋儿,扫空一切疲惫痛楚。
“岚岚!快道歉,撞到人家啦!”
女士宠溺地指责。
小女孩太久没见到外人,她拽着秦木嵩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室内完全没有辛叶鱼脑子里浮现的庄园内饰那样奢华,胡桃木家具上没有繁复层叠的雕刻,地面上白中带灰纹的天花板级石灰岩,切割出的剖面形成一幅幅天然水墨画。
黑曜石发出的墨光与泛黄的宣纸交相辉映,在墙上连成一片绵延不绝的景致,站在此处能感受到空间的无限延伸。
从前厅途经会客厅来到餐厅,金色耀光射进屋内,映衬着乌金木桌上的镶金餐具闪闪发光。
饭菜早已备好,主厨和帮工们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忙碌,一道道美味佳肴逐一端上。
“抱歉啊,我家小姐从不饮酒,家中只备泉水,若有怠慢还请各位见谅。”
管家谦卑地解释。
“您可太客气了,我们前来叨扰,还劳烦你们备菜,有劳了!”
秦木嵩彬彬有礼的回答。
“那个,吃不完能打包带回去吗?”
辛叶鱼实在受不了美食的诱惑。
“哈哈哈哈哈。”女主人咯咯地笑起来,“当然可以,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管家关切的望向她,似乎她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接着垂下眼帘到厨房帮忙。
开饭啦,两个小孩用手抓着菜就往嘴里放,米粒粘在脸上各处。
女主人一边教导他们好好吃饭,一边拿起餐布帮擦去脸上的油渍,过程中没有一点不耐烦,永恒的爱意围绕着他们。
饭食讫,辛叶鱼寻思第一次来到如此独特的庄园,可不得到处走一走瞧一瞧,思绪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不知不觉已走到顶楼。
日光普照万物,管家悠闲地坐在藤椅上哼着小曲,嘬着香气四溢的花茶,热腾腾的水蒸汽在指尖萦绕。
这不就是辛叶鱼向往的老年生活嘛!他静悄悄地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生怕扰了人家清静。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管家早已察觉辛叶鱼的脚步。
“没什么,瞎逛逛。”
辛叶鱼刚准备转身离开。
“您尽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管家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
“那,您能详细说说这家人吗?”
“既然是为了小姐,说出来也无妨。”
管家又抿了一口茶,娓娓道来。
此处庄园乃小姐祖辈的遗产,小姐父亲去世后便与男主人一同住在此处。
小姐名为钟馥凝,男主人叫卫宇轩。
钟小姐是我视如己出,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她母亲走得早,老爷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
老爷在世时极力反对这桩婚姻,卫先生从不赚钱,也完全不工作,简称软饭硬吃。
钟小姐瞒着老爷说分手了,这才度过一段安生日子。
忽有一日,老爷钓鱼归来时,在泥坡上摔了一跤,再也没醒过来。
处理好后事,钟小姐与卫先生成婚。
管家曾试图阻拦,后来才意识到,在既定的命运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了好多年,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管家仙逝。
钟小姐诞下小儿子后,翌日,卫先生留下一纸书信,说跟朋友出海做生意,赚到钱再回来。
不出所料,卫先生把家中所有钱财、金条、现金、值钱的家当全部拿走,至今下落不明。
钟小姐气得卧床数年,病是治好了,元气仍未恢复,总是病恹恹的。
打那之后钟小姐把家中所有奢侈品变卖,室内室外全部重新装修,便现在的模样。
前几个月,看到食鱼人的新闻,管家瞒着钟小姐向警局求助。
“噢。”
辛叶鱼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啊——
随着岚岚的尖叫声贯穿耳膜,天空瞬时变黑。
管家丢下茶杯从藤椅上弹了起来,辛叶鱼扶着管家循声而去。
秦木嵩抱着岚岚和世杰站在一边,岚岚的眼睛早已哭红,双手红肿异常。
钟小姐红着眼眶忧心地看了下岚岚的伤势,迅速去屋内拿医药包。
“什么情况?”
辛叶鱼焦急地问。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时间回答问题。只见岚岚手里拿着一片战国青铜残片。
“这是封印阵中的一片,镇压邪魅的封印早已解除,无论怎么把它摆回原位都于事无补。”
秦木嵩指着远处的下水道口说。
管家看到此情此景后,抿紧嘴唇,摸了摸脸,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青铜片移位的顷刻间,黑云压顶,黑水浸湿后院挂晒的衣物,地上全是一滩滩黑水。”
秦木嵩咳了几声。
“我就想打开水龙头洗洗手,水好烫,呜哇呜哇...”
岚岚低眼看着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放声痛哭起来。
“淦!”
辛叶鱼小心翼翼地打开水龙头,没忍住大骂了声。
明明只开了最低档,水流不受控的喷涌而出,伴随滚滚浓烟溅射到辛叶鱼的裤腿和鞋上,所到之处无不白烟四起。
“这水特么是泡面神器啊!”
管家在一旁手持巨型冰枪,紧急冻住水龙头,这才逃过一劫。
“你们都到会客厅来,我有话要说。”
管家一改和蔼可亲的嗓音,满脸严肃地转向屋内。
皓发载着丝丝银光在项上雀跃,稍驼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