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课间,穆灵听到自己的耳边“铃铃铃”地响了几声,便怪异地看着于明:“这个铜铃是干嘛的?”
于明收起铜铃,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动笔一边说:“没什么,就是想给你看看,这铜铃漂不漂亮?”
穆灵一头雾水地看着于明,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放下疑惑,专心复习去了。
她想考大学,想考个重本,不花太多钱只需要一个助学贷款就能搞定那种。
不然到时候考了一个两万多一个学年的三本,砸锅卖铁她都读不起。
“鸡爷?真不去?”
下课后,王曦又找过来了。
这时的于明刚刚完成了仪式,也就是念个咒请个神,不过还没有哪位大神回应他帮他做这个见证,所以他还在等。
“啊?不去啊!真不想去,去了能做什么,初赛都会被刷下来的。”
王曦喋喋不休:“万一呢万一呢万一呢!”
“没有万一,话说你怎么这么想我跟着去啊?赵炜康不也打算参赛吗?”
王曦看了一眼赵炜康:“他不是说参加信息学吗?都跟我不是同一个赛道的!”
“你想参加什么?”于明自问自答:“数学是吧!可是我数学不行啊!你看我数学分高,问题跟那些妖孽比,哪怕跟你比,我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王曦叹了口气:“哎……”
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明不清楚。
上课铃很快就又响了,王曦无可奈何地回去一班那边,临走时还用一种十分幽怨的眼神看了于明很久。
你干嘛啊?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其实没有。
王曦知道他没有,她眼神里面蕴含的情绪也不是幽怨,而是遗憾。
一个败者的遗憾。
也许只是一个梦吧,但又那样的清晰,王曦将那个梦里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她高考无功无过,考上了一所二幺幺,读的法语系。因为她家境还算可以,小时候就能出国,去过一趟巴黎圣母院,从此对法兰西有了一层滤镜。
反正老爹做房地产的,家里吃穿用度啥都不缺,那就学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好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就在她大三那年,她爹的生意出事了,拖欠人家农民工的工资,人家直接在新楼盘那里纵身一跃。
之后就是官司缠身,新楼盘卖不出去,资金链断裂,再加上还撞到上面的新政策上当了靶子,被当典型狠狠批斗。
她老妈在她大三下学期就跑路了,没入人海,查无此人。她爹大四就进去了,东拼西凑才给她凑到学费……
当然,她记得她爹跟她说过,自己是被二把手,也就是那个经常来自己家的叔叔陷害的,他当时忙着处理外省的投资事务,正跟着银行商量贷款补充资金链呢,那个新楼盘的事情都是二把手负责的。
虽说她也觉得自己父亲有甩锅的嫌疑,但是看到自己老爸的公司很快就被二把手彻底掌握,出清不良资产,加深官方合作,很快就重新起步并且还给她爹弄出来了许多黑料之后,她就知道这背后的水很深,自己的老爹说不定是无辜的。
虽然那些黑料有真有假,而且很多都是蛮荒发展的时代里大伙都默认的事情,新时代之后她爹就再也没碰过这些事情了,但凡事都怕上称,更别提她爹众矢之的一样的身份了,这么好的背锅侠,不用可惜了。
那之后,王曦就辍学了,踏上了一条帮自己老爹申冤的道路,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也知道自己老爹并非是完全无辜,更加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但是她别无选择。
之前她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从未想过自己毕业后出社会做什么,人总得有个目标吧?所以她在那之后就一边进厂打工,一边东奔西走。
直到有一天,她在法院见到了老同学。
那人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当然不会认识,王曦买不起化妆品,也没有时间做什么保养,经年累月的进厂生涯也摧毁了她的身材,虽说原本也不是什么前凸后翘的火辣身子,但是现在已经朝着五短身材的方向上发展了。
更别提那一张被风霜摧残的脸庞了,说她是乡村农妇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