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纺织厂保安室。王建坐在里面调取最近的监控，他估算着往前翻多久的记录合适。纺织厂现在安静了很多，轰鸣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孟子明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警官，不是都问完了吗？”

王建抬眼看了看来人：“案子没破，你就要随时做好准备。你是厂长，这事还得你多出力。”

孟子明连忙点头：“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监控快进到某一天的夜里。

“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或者到处打听厂子和你老板家庭情况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厂长没错，但我主抓生产。”

一声洪亮的犬吠声响起，王建看向监控：“那你得把厂子里的人集中起来，我大体问一遍。”

孟子明问：“现在？”

监控里，一辆货车停在黑漆漆的厂区里，车上下来一个人，拿着一张纸，先问了问保安，又迈着步子往厂里走。像是要去核对货物，索要尾款的样子。

王建说：“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是现在了！越快越好，所有人都要通知一遍，马上到厂里集合！”

孟子明苦着脸说：“那得挨个打电话通知。”

那只大狗忽然朝着货车司机狂吠，并且开始追逐。货车司机眼疾手快躲回了车里。

王建想了想，说：“这样吧，一个小时通知到位，半个小时人到齐，这总该可以吧？”

孟子明还是那副圆滑的模样：“这个，我不能保证人都到齐。”

大狗朝着货车狂吠。

保安跟王建说：“这狗平时都不叫唤，不知为什么老是跟他过不去。”

王建问：“这人你认识吗？”

保安点头：“认识，姓顾，经常来这里送货。这狗老是朝他叫唤。后来不得已把狗关笼子里了。”

“只朝着他叫唤？”

“对，别人它也不咬。”

王建往前翻了翻监控，一只呲牙吠叫的大黄狗出现在了画面里：“你们老板养狗是为了看门吧？”

“主要还是他不舍得花钱请年轻人，就我们这些老头也实在看不过来。养条狗就方便多了。”

“狗一叫你就出来看看？”

保安点头，王建又往前翻了翻监控：“那为什么换了条不咬人的狗？”

孟子明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李成翔知道这条狗是谁家的，他捡到当天就送厂子里了，估摸着是怕别人找上门。”

5

残阳早死，深夜已至，这个漫天光明的城市，要将单调的妆容换下，穿上艳彩的服装，在黑暗中翩翩起舞。

仅仅照亮自身的霓虹灯，暗示客人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在黑暗之中，却又不在光明之外。

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江超拦住每一个到访滚石夜总会的客人，希望从他们口中得知线索。面前穿着普通的胖男人身上却有着另一种能彰显身份的装饰。

江超将手机拿给对方看，并试探着说：“哥？你见没见过这俩人？秦腾秦达？”

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嫌恶过了，他学会了直入主题。

胖男人身边穿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搂着他的脖子，满脸都是被江超拦下后的不悦。她对两个门神说：“大虎哥，这人谁啊？”

被唤作大虎哥的男人冷哼一身：“来寻亲的。”

“寻亲寻到这里？还是两个男人？”她掩嘴偷笑，眼中有着不屑于隐藏的嘲讽。

胖男人会意，指着江超大声说：“金山羊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里晃悠？安全工作落实得也太不到位了！”

大虎哥是精明人，知道对方在指桑骂槐。他马上堆笑，把胖男人搀扶进去，他身上还有个几十公斤的装饰品，但大虎哥竟然能拉着他走。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看他可怜，就让他在这里问问，待会，不，现在我们就跟老板说明情况，轰这小子走。”他说完又拉了胖男人的女伴一把：“柔儿，给杜局开瓶好酒，算我头上。”

江超把话全听进了耳朵里，却不在意。同样的说辞他今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7点了，不知不觉，已经蹲点了7个小时。这7个小时里，来来回回他问了几十个人，秦腾秦达两兄弟的去向没问出来，反而收获了一堆白眼和空空的肚子。

他坐在夜总会门外的台阶上，正惆怅着，忽然听到夜总会里传来一阵骚动。

“小虎，你放我一马吧。我需要钱！”

说话的是一个精瘦的小伙子。被他唤作小虎的是两个门神中的一个。小虎比大虎要瘦弱不少。

“小虎也是你能叫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路过，猛踹了小伙一脚，接着义愤填膺地说：“怎么又让这条虫进来了！干脆报警抓他算了！”

小伙求饶：“红红，错了错了，别报警。”

小虎提着男人走：“换了身衣服，趁着人多混进去的。”

大虎抱着一个纸箱，一股脑扔到了外面：“毛子，这里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你他妈活腻歪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