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着门闩？”

曹东辉看明白了，他脸色一变，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在绕过一堵墙后，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刘继昌顶着黑眼圈来到了现场。

两辆警车把路口几乎堵死了，附近穿着各种衣服的警察早已赶到了现场。有的负责维持秩序，有的负责保护现场，有的正在安抚民众，有的正在和附近工厂交涉。还有的已经在调查取证了。

黄鹏是个新人，现场忙得一塌糊涂。没有他师傅跟着，人家压根不让他往现场里去。

“这什么情况？”

刘继昌远远地看着黄鹏朝自己奔来。附近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

黄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死人了，这一家人全死了！连狗都没留下。”

刘继昌皱了皱眉：“进去看看，都谁来了？”

“来回好几拨了，现在在现场的。”黄鹏不太确定地说：“任伟和王建，应该就这两个。”

“谁报的警？”

“一个警察。”

刘继昌步子一缓：“警察报的警？”

黄鹏连忙说：“不算警察，是两个人，一个卖早点的，一个是李成翔工厂的厂长。”

“法医来的谁？”

“我就光认识林远志。”

任伟手扶着膝盖，俯身低头，顺着明沟里粘稠的血迹，往阴暗的地方望去。现在天已经亮得透彻，但院子里却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稍后，他确定了什么，向一旁正蹲在地上，努力查看一道似有似无的痕迹的郑磊说：“小郑，你往这边看看，阴沟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郑磊皱了皱眉，目光在一只吐舌瞪眼的大黑狗上掠过：“行，我忙完这边就去看看。”

刘继昌谨慎地踏进大门，迎面就看到郑磊正带着手套在暗沟里掏弄。

任伟调侃道：“哟，你今天什么情况？少见啊。我们这都快完事了。”

刘继昌揉了揉眼睛：“昨晚上没睡，早上的时候在厕所眯了一会，一睁眼就到现在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合着你昨天一宿没回家？那起投毒案不是完事了吗？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要查的。”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这里情况怎么样？有幸存者吗？”

王建从屋里出来：“没有，总共一男三女，法医说死亡时间估计都超过60个小时了。”

这时郑磊好像从暗沟里掏出了什么，他用手背盖着鼻子，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三人：“是小狗的尸体。看着没有外伤。”

黄鹏浑身冷飕飕的，他心惊胆战地瞅了一眼倒在明沟前，死不瞑目的大狗。

“有凶器吗？”任伟问。

郑磊趴在地上，用手电往暗沟里照了照：“看不太清，应该是没有。”

任伟自言自语：“都带走了？”

“够狠的！”刘继昌若有所思地盯着头顶的摄像头。

任伟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摆手说：“别想了，硬盘被人带走了。”

“还是有预谋的？仇杀吗？”黄鹏问了一句，但没人搭理他。只有比他大几岁的郑磊在小声和他说明情况。

刘继昌扫视了一圈院子，接着穿上脚套，就往屋里走：“尸体是什么情况？”

“装袋了已经，现在估计都到法医室了。”王建站在门口，使劲呼吸着空气：“男的身上有外伤，像是被短刀具刺死的，仨女的都是被绑起来勒死的。”

“这么多人，外面一点声都听不着？”

“凶手不止一个，现场没有太多打斗痕迹，被害人生前都被绑住了，嘴上还贴着几圈胶带，加上凶手作案的时候男性被害人不在现场。”

刘继昌看着屋里的情况，眉头一皱，目光像左后方的狗笼瞥了一眼：“难怪武警都过来了，团伙作案啊。这姓李的老板得罪人了吧？”

任伟点头赞同：“应该是得罪人了，有预谋，有团伙。得优先从他的社会关系开始调查。”

刘继昌带上手套，在周围轻手轻脚的翻弄，检查。一旁的黄鹏有样学样，也借来个手套。

家具桌凳什么的都检查了一圈，刘继昌心里一震。正常人居住，大多数非常用的家具都是放在墙角吃灰，近期挪动的话会很容易看到痕迹，而常用的家具，如椅子之类的也非常容易被当作武器。

李成翔一家看着是挣了不少钱，客厅和房间的装修风格是复古的中式，门全是统一的实木门，桌子椅子看着都不便宜，还有不少花盆是被安放在刷着红漆的木凳上的。正对着门的装饰柜上摆着不少瓷瓶，这些易碎品除了一两个被摔到地上，其它大多完好无损。挪开这些花瓶时能看到完整的灰尘痕迹，说明也太不可能是后期复位的。

“这四个人应该是熟人杀的吧？”黄鹏似乎猜出了一点可能。

“有那方面的可能。”刘继昌予以肯定，但紧接着就对脸上浮出喜色的黄鹏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别的可能更大。比如雇凶杀人。”

任伟和王建跟在后面，两位老师傅这会得了空，便解释起来：“确实，犯人明显不止一个，房间里没有太多痕迹，只有客厅才有一点。要想轻易控制两个成年女性，得有相当多的经验才行。熟人的话，确实可以考虑进去偷袭，下药等要素，但考虑到合理性，这个概率不大。”

刘继昌接过话，详细解释：“犯罪人数不止一人，凶手可能有犯罪经验，院子里的狗有被虐杀的迹象，综合来看，雇凶杀人的可能最高。考虑到李成翔的社会身份，对方因为经济问题起矛盾的可能更大。因此对方既然有钱雇凶，那就不太可能会跟着凶手一起过来。”

黄鹏不死心地说出了另一个推测：“那，激情犯罪？我的意思是先杀了一个，然后在畏罪，恐惧，激动等情绪的迫使下做出——”

王建没等黄鹏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老刘，你这徒弟带得也不行啊。”

黄鹏牛劲上来了：“我这是合理猜测，激情犯罪是有可能的！”

“多看，多学，少说话！”

刘继昌脸上有点挂不住，气呼呼地说：“我刚刚说过的话，你没听见？你见过谁家激情犯罪连狗都杀？”

黄鹏不吱声了，就在这时，刘继昌电话响了。他瞥了一眼，接着就准备挂掉电话。可一句话忽然在他耳边浮现。

他快死了。

任伟好像从刘继昌的脸色中看出了点什么：“有事吧，有事就去吧，我们这边就剩个收尾了，剩下的都是技术科的事了。”

王建也说：“人多也碍事。”

“行，那我先出去一趟，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刘继昌心事重重地说。